“唉，千萬不要降級安置了，正科和副待遇差不呢。小希讀高中正用錢，每個月補習班就得多？還有各種營養品，吃的用的都不能差。軒軒大學畢業也不知道能撈個什麼工作，沒準兒家里還得幫襯。當初要他去軍校，死活不干，讀書也不用功，誰曾想現在考編都這麼卷，以后還要買房結婚，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出了部隊，各種補政策也都沒有了，咱們得看清現實，一定給老莊謀個好單位。您有門路，多去走走……”

唐苒聽了十幾分鐘，腦子都發暈，也顛覆了以往對這個群的刻板印象。

原來在部隊待了二十多年的副團級老飛行員都還要愁出路呢。

世道艱難，大家都一樣。

不想到宋泊嶠，也默默在網上搜索，以他現在的軍銜，熬到四十歲應該會比老莊更高些，轉業能去什麼地方，有多工資。

然而眾說紛紜，查了個寂寞。

忘記通知他一聲，唐苒立馬發微信：【我上車啦。】

那邊沒回復。

努了努，看向窗外。

這段路早上才走過，但此刻宋泊嶠不在邊。

離他越來越遠了。

本來沒打算讓他送，可真當自己一個人離開，心底還是有莫名的惆悵。

應該是習慣了吧，想。畢竟家屬樓那個小房子還溫馨的。

還有許多忘不掉的回憶。

風輕云淡，卷著樹葉香吹進來，臉頰卻染上曖昧的淺。連忙甩了甩頭，提醒自己不要想那些。

李清芬講完電話才喚：“苒苒，昨晚開心不？”

唐苒愣愣地轉回頭：“啊？”

“小宋不是給你過生日去啦？”

唐苒失笑地扯了下：“清芬姐怎麼知道？”

“大家都知道啊。”李清芬滿臉羨慕，“租了幾千架無人機去給你放煙花，那可是找空管報備過的，不然能隨便飛？家屬院早就傳開了，怕你不好意思，都沒在群里問。老莊說現在連師部領導都知道，底下大隊里有個種，為了哄老婆開心又花錢又興師眾。”

唐苒整個人僵在原地，李清芬接著說：“不過比那次半夜跑，小伙子還是進步多啦，該走的程序一點兒沒落，至不會再挨罰。”

“……”

就是太會敗家。

想想昨晚才可憐他全上下47塊，轉到卡里的幾萬塊錢，唐苒一陣哭笑不得。

*

數萬平的機場跑道，五架殲-20整裝待發，黑機被照锃亮的銀白。

戰斗機出跑道，利箭一般沖上藍天。

“085，088，保持隊形，注意速度。”

“報告081，高度2500，迎角40，速度850調整完畢。”

五架殲-20在空中擺人字形，噴涂著081編號的那架在前方領隊。

急速上升的機艙，推力手柄強勁的阻尼作用下，男人嗓音依舊冷靜而慵懶：“上高度4000，等我號令。”

“隊長，什麼新科目啊？神神。”

“有空教下落葉升唄。”

無線電里一聲輕嗤：“你學了頂什麼用？遇上M國的F-22，能他們有來無回？”

“這話說的，那幫孫子敢再來，我給你打僚機，讓他們見識見識中國功夫。”

“全準備。”宋泊嶠住嗓音，停止隊員間閑聊。

無線電靜默，只能聽見等待號令的呼吸聲。

宋泊嶠淡淡開口，兩個字：“拉煙。”

“……”

“什麼鬼？”

“拉什麼？”

“什麼煙？”

“我特麼有嗎？”

發號施令的男人笑了下：“裝了，彩的。”

“好好表演，送你們嫂子回家。”

*

唐苒聽見悉的音

，頭從窗戶里出去，只見青空之下，五架戰斗機轟鳴著靠近。

車窗在抖，開車的士兵過后視鏡驚呼“臥槽”。

飛機越過正上空時，尾部拉出五條彩煙帶。

領頭那架081拖著條，機靈活地打個旋，煙帶也了波浪形，仿佛在向搖尾。

唐苒只在閱兵直播里見過這種特技表演，久久合不攏，也不舍得眨眼睛。

后傳來李清芬嘆息的聲音：“剛剛才說小伙子進步多了。”

“令人盲目，還是那麼不穩重啊。”

“唉，年輕真好。”

第32章 合格的前輩應該像死了一……

飛機已經鉆云層，只留下長長的航跡云。

聽著李清芬的話，前座士兵也在憋笑，唐苒恨不得找個地藏進去。

“你倆到底怎麼認識的？”李清芬八卦地問，“小宋來這邊幾年，就沒聽說過邊有孩兒，突然一下子就結婚了，打得我們措手不及。問他他也不說，你們是同學麼？”

“不是同學，算高中校友。”唐苒沒必要撒謊，實話實說，“但以前也不認識，結婚前偶然認識的。”

李清芬：“別人介紹的啊？”

“……不是。”唐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們倆烏龍的相遇，以及那天如何狼狽，索笑了笑，點到即止。

李清芬領悟過來，便沒再刨問底，只笑著說：“不知道還以為你倆認識多年了呢，我看小宋那樣，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唐苒不是第一次聽這種話，當初張姐那句“他你得死去活來”，沒往心里去，只當玩笑。

這會兒心底卻一陣說不清楚的復雜涌，的，像了把勾子在撓。

頭頂呼嘯而過的飛機，彩虹般絢麗的煙帶，深夜山頂的璀璨焰火，全都在記憶里留下深刻的烙印。

回家一路，從上飛機睡到降落。

當再次踏上奚城土地，看著多年不變的機場，嗅到家鄉悉的空氣，卻覺得冥冥中有什麼變得不一樣。

坐上網約車，給宋泊嶠發了條消息：【到啦。】

屏幕時間變為22：43，唐苒收到他回信：【我也剛結束。】

唐苒靠著車窗，角彎起來：【彩虹很漂亮。】

宋泊嶠：【是大家的心意。】

唐苒：【不是你的麼？】

宋泊嶠：【我的都在你那兒。】

唐苒臉一熱，覺他像在暗示什麼，手指僵在屏幕上方，許久沒回復。

直到他再次發過來：【在車上？】

唐苒：【嗯。】

宋泊嶠：【車牌號給我。】

雖然城郊漆黑一片，開車的男人也陌生，但唐苒沒怕。這世道誰不是拿命在闖，遇到什麼都是天意。

可看到他消息，冷不防被這樣周全的關心，還是覺得很溫暖。

把網約車APP的訂單界面截圖，車牌號和司機信息發給他。

宋泊嶠：【打電話嗎？】

唐苒在子上蹭了蹭掌心，緩解那陣熱：【好。】

宋泊嶠發了個語音通話過來。

其實沒多話要說，他工作相關不能談，部隊也沒什麼八卦好講。唐苒奔波到現在，有點累，也懶，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一句。

宋泊嶠那邊開始有鍵盤聲，似乎在敲電腦。

唐苒瞇著昏沉睡的眼：“你在加班嗎？”

“算點兒數據。”

“算什麼數據？我還以為你只用開飛機呢。”

宋泊嶠笑了笑，語氣帶著點兒得意：“開飛機可不止是力活，我們這兒好幾個全國奧數和理競賽冠軍，我算一個。”

“真厲害哦學霸。”唐苒轉頭看著遠高架橋上的路燈，目有點失焦。

許是困了，腦子里天馬行空，想起以前的事兒，念念有詞：“我數學理一直不好，偏科很嚴重。上高中的時候英語都能考滿分，語文也一百三四。可到理科，數學能過一百，理能過九十就阿彌陀佛了。”

宋泊嶠知道高考失利，就沒問過高中相關的任何事，沒想到自己提出來。

“那多好。”他笑得云淡風輕，“以后我們的孩子沒短板。”

唐苒莫名被他說紅臉，囁嚅：“……早著呢。”

孩子是會有的，沒想丁克，但不到時候還不能考慮。

好在他從來不催，也很支持的工作和理想。相比之下，對于家庭的付出十分有限。

在兩人都忙的況下，對方明顯用心得多。

“宋泊嶠。”唐苒目在發呆，視野里都是夜晚路燈的斑，嗓音也很輕。

那邊鍵盤聲停下來：“嗯？”

像在凝神靜心，無比隆重地等待說話。

唐苒輕輕吸了口氣，揪著子上的褶皺：“我以前沒談過，和譚喆也算不上什麼正經，從小到大，我對于都沒概念。”

“爸媽關系好的那幾年，我沒什麼印象了，記憶里都是冷戰和爭吵，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好好經營一段婚姻，其實比起你，我更不知道怎麼和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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