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戚夢年準時抵達。
沈歡言虎視眈眈地盯著,好像生怕他欺負金嫻似的。
等到金嫻上車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脖子上那塊紫的瘀傷。
“這怎麼了?”他探皺眉,手去。
“……”金嫻躲了一下,回頭系安全帶,揮手跟沈歡言告別,“我走啦,你回去吧。”
他回過神來,后知后覺那是他今早親得太用力,給弄出了吻痕。
車開了。
金嫻上有陌生的香水味,他心里不是很高興。
“又抱著你了?”他聲音稍稍發沉。
每回這個沈歡言就是挨挨蹭蹭的,摟胳膊摟腰,到。蹭的這一……
忽略他這句話,靠在副駕駛,默默看他打方向盤駛主路。
好長時間都沒正眼瞧過戚夢年了。
主要是他回來得晚,洗了澡來見,見了就上床,沒空看。
今天一看,他好像有點陌生。
檀香味一如既往,西裝襯衫穿得嚴合,領帶束縛著修長的脖頸,結卻又明顯,極度的反襯出一點來,讓人很想知道,扯開他的領帶解開他的紐扣之后,到底他會不會慌張。
倒是他手腕上那串從他們相識就一直掛著的佛珠……
傾湊上去。
戚夢年抓方向盤,手背上鼓起一條青筋,克制道:“怎麼了?”
忽然靠這麼近,順的長發落在他臂彎里,發梢閃著烏黑濃艷的。
他輕輕吸氣,放緩聲音:“我在開車,乖乖坐好。”
“好像該換繩子了。”金嫻重新靠回去。
發從他臂彎里落離,他莫名嘆了口氣。
他道:“昨晚你扯的,忘了?”
“哪有?”怎麼也想不起來,覺得他栽贓陷害,“我一向很尊重你的信仰。”
從來不隨便他的這些東西。他這麼空口白牙地誣賴他,難道是結婚對象扯的?不痛快地了。
車停在紅燈下面。
他側頭看,拉了一下袖,襯衫下出一截骨骼清秀的手腕。
白皙的皮上,赫然有幾道半愈合的痕,從小臂一直延到珠串懸掛的地方。
失語,吞咽了一下,開始心虛了。
這應該是抓的。
低頭看自己寸許長的鮮紅指甲,這是在沈歡言家被慫恿,蹭的甲師做的延長甲……不只看起來像個索命鬼,用起來也威力驚人啊。
“昨晚,你說珠子硌得腰疼。”他重新踩下油門,似笑非笑,“嫌我慢,一把就拽下來。”
昨天很晚了,他本來只是想抱一下,問問今天去干了什麼,結果……
“對不起。”立刻道歉,“是我的錯。”
被男人坐在床邊俯靠近的樣子沖昏了頭腦。
“消毒了嗎?”補償道,“我回去幫你看看?”
“……”他頓了幾秒,輕聲道,“上也有。”
金嫻盯著自己的指甲,默然無語。
畢業之后不怎麼用腦子,本沒記住昨天到底撓了他哪里。兵荒馬的,難道造什麼毀滅傷害了……
車庫停穩,男人順手幫拿了裝首飾的盒子。
他問:“今天買了什麼?能看看嗎?”
二百七十萬。
忽地心了一下:“……看吧。”
盒子打開了,一條璀璨的紅寶石項鏈躺在黑絨中,在夕下如鴿一般艷麗。
張地看他的臉。
戚夢年抓住了的視線,笑一下:“怎麼這麼心虛?買就買了,很有設計。”
他是不會犯傻敗興的。跟閨兩個人挑一下午,選了這麼一條喜歡的,他再不滿意也不能說。
雖然在他看來確實一般,不太能配得上。
金嫻盯著他看。他這是沒發現“錢”的小心眼嗎?
“不過……”他合上蓋子,握的手,“你是不是忘了?我給你買過一條差不多的。”
蒙了一下:“啊?”
“在帽間里放著,我看你從來都沒戴過。”
說著話已經到了房間,他手推開門,走進帽間。
一側是他的西裝襯衫,一側是的。
他走到最里面,放表的展示柜旁邊,拉開柜子,應的燈自亮起,閃爍晃瞎人眼的芒。
他道:“都是我看過拍賣冊一件件拍回來的,不喜歡嗎?這一條,是不是很像你今天買的。”
不過這個的價格要翻十幾番不止了。
“……”金嫻啞然。
不得不承認,從來沒走到里面打開過這個柜子。默認那些都是他的東西。
不過開始后知后覺,拿戚夢年的首飾可能不是個好主意。這麼大的金額,等他一翻臉,告盜竊……是不是要牢底坐穿了?
戚夢年看,發現的表毫無容,甚至不知道因為想到什麼又皺眉了。
金嫻很難被討好。
送花,送鉆,都放一邊。送房不挪窩,送車沒駕照。刷他的卡卻在游戲里幾十幾十地充值,偶爾從網上買些惡搞玩——銀行都懵了,早在多年前就給他打過電話了。
還是個小孩子。
“我先去洗澡。”他解開領帶,舒了口氣。
等他出來的時候,金嫻還沒洗完,水聲嘩啦啦的,在另一邊的浴室里面洗頭發。
能聽見戚夢年在外面吹頭發的聲音,很快他吹完了,敲了敲門:“需要幫忙嗎?”
“不要。”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連忙道。
其實說起來很尷尬,在剛剛跟他混在一起的時候,戚夢年偶爾像今天這樣早下班,會幫洗頭發,吹干。
后來為了高考省事把頭發剪短發,洗得極快,他才憾作罷。
過了七年,修修剪剪的,的頭發長到腰了。
他又惦記上這一茬了。
門外的人很聽話走了,他每天用筆抄經,練字靜心,這一去應該就不會過來煩了。
松了口氣,慢慢洗。
水聲隆隆,像置于瀑布之下,心里卻很安靜。
又想起今天沈歡言的話。都是良言,為好,明白。
有的時候也會考慮,就這樣跟戚夢年混著,注定有結束的那一日。婚姻講究門當戶對,戚家也是個大家族,戚夢年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父親在堂,他早晚得結婚。
好一點的況是好聚好散,壞一點的況是在京城待不下去,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但是也沒那麼壞,戚夢年資助上了大學,有手有腳,找份工作也能養得活自己。哪怕聲名狼藉沒人敢要,就在網上開個小店,賣點小東西……也能湊活活著。
可是想到要離開他,又有點害怕。
戚夢年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他像一堵墻,一個盒子。沒人能看到,也不用見任何不想見的人,絕對的安全,絕對的平靜。
千金不換。
暫且,混過一日算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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