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牽起一勾清淺的弧度,程悠悠笑起來,眼睛里卻是毫無波瀾的樣子。
覺得自己的心如同塊抹布似的,就快要被擰碎了。
可依然平靜到幾乎冷漠地看著鄔言江,像是本就不在乎對方會如何回答一樣。
鄔言江深深看了程悠悠一眼,起走了。
電視里的節目依然在繼續,桌上的菜已經涼了。
不止菜。
鄔言江離開后,整個屋子都像被走了本就不多的人氣,變回了原來冷冰冰的空殼子。
出神地著窗外無邊無際的夜,程悠悠仿佛一幀定格的畫面,眉眼都只是暗淡地半垂著。
腦子被虛無的思想占據,一念之間全宇宙都在里面,轉念又什麼都沒有了。
男人的溫度仿佛還停留在皮上,可的卻是那樣的冷,甚至有些發抖。
直到門鈴聲再度響起,程悠悠才從這種狀態中離出來。
下意識以為是鄔言江又回來了,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一下子沖到了門口。
“您好,您要的拖鞋。”
門被打開,外賣小哥的聲音響起,沖垮了程悠悠心里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略顯茫然地盯著小哥手里的東西看了眼,目逐漸恢復清明。
如果說先前還會覺得恍惚的話,這一次是真切地認識到。
這里不是半島,鄔言江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
看到程悠悠驟然變得蒼白的臉,小哥關切地問了句。
“姑娘,你沒事吧。”
勉強扯了個僵的微笑,程悠悠從對方手上接過了東西
一雙黑的男士拖鞋,正好是鄔言江的尺碼。
把那雙鞋放進了鞋柜里。
反正。
以后肯定也會有別的人來。
盡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總會有的。
只是這樣想了想,的心頭陡然升起一極度的難過,鼻子酸無比,直想哭。
回到客廳里,程悠悠重新坐回滿桌子的食前。
男人剛剛剝好的蝦還整齊的放在盤子里,大口往里塞著,就好像這樣就能把眼淚全堵回去似的。
但是并沒有用。
的眼眶逐漸潤,淚珠先是緩慢地滴下來,不一會兒便像清泉似的,源源不斷地從眼睛里往外流著。
哽咽著一點點把里的東西咽下去,程悠悠終于忍不住,由啜泣變了失聲痛哭。
初來帝都的那幾年,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干了。
可最近這陣子程悠悠又發現,原來有些緒找不到紓解的辦法,就只有看著它們變眼淚。
忍不住想。
要是沒有那麼喜歡鄔言江就好了。
那樣的話就能心平氣和地,接他有別的人。
不像現在。
無論多麼心如刀絞,還是寧愿跟他毫無聯系。
程悠悠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變這個樣子。
遇到鄔言江之前,疲于奔命,是生命里最不重要的事。
只是活下去就要用盡全力氣,遑論喜歡誰。
但現在不一樣了。
程悠悠做夢也想不到,有了這麼多錢的,竟然依然會不快樂。
有那麼一瞬間,為自己的貪心到可恥。
明明一開始想要的,就只是好好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里那逆著氣倒流的痛楚終于消散一些。
程悠悠干眼淚和鼻涕,重新拿起筷子。
難,但還能吃。
燒烤之類都差不多吃完了,唯獨小龍蝦程悠悠一口都沒有再。
決定再也不吃這些帶殼的東西,直到有下一個人來替剝為止。
從小滾在泥里長大的自己能變得這麼氣,也覺得非常訝異。
不知道是吃得太多還是怎麼的,程悠悠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側躺著。
無意間看到床頭柜上,那串不知道是什麼木頭掛在那
最后準備離開半島的時候,大哥提醒檢查一下東西帶全了沒有。
在屋子里逛了一圈,輾轉走到那個屜前,還是打開來把手串拿上了。
也許是知道自己早晚會來把這個東西拿走的,屜合得并不是很嚴實。
怎麼說都是鄔言江送給的禮,不值錢也不舍得丟下。
盯著它看了半晌,程悠悠腦子里浮現出兩個想法。
一是把它丟進垃圾桶。
卷翹的睫眨了兩下后,程悠悠將手串取下來,纏在了自己的腕子上。
反正以后也見不到了,可以正大明地想念鄔言江。
放棄和想念是兩碼事,程悠悠覺得并不沖突。
弄了手串幾下,的手機傳來一聲提示音。
消息是路明發過來的。
【你在干什麼?】
程悠悠微微皺起眉頭。
已經是夜里兩點鐘了,對方怎麼還沒睡。
看了眼手腕,隨口道。
【盤珠子。】
【哪來的?】
【別人送的。】
路明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你喜歡的人?】
只當打發時間,程悠悠從床上爬起來,坐到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
【嗯。】
現在沒心和路明玩拉扯的游戲。
被對方救出來在他懷里的時候,真的覺得心里小鹿撞。
不過這麼長時間的聯系下來,那種模糊的,早就被沖得渙散。
甚至懷疑當時可能是因為過度驚慌,導致錯誤地以為那種心跳加速是好。
隔了稍微長一點的時間,路明的消息回過來。
【現在還喜歡嗎?】
清的眸子在夜與手機之間顧盼流轉了一番,程悠悠回復道。
【永遠都喜歡。】
仔細想過了,忘記鄔言江是不可能的事。
往后余生如果幸運的話,能遇到一個什麼人,過點相夫教子的平凡日子。
不幸運的話,就這樣當個有錢的富婆也不錯。
路明沒再回消息,程悠悠也沒有刻意去等。
本來就睡不著。
有沒有人陪都是一樣的。
清冷的月下,程悠悠呆呆地著窗外,從西山影影綽綽的廓,更遠無垠的夜空。
直到晨曦的越出地平線,落在山尖上,終于抵擋不住洶涌來襲的困意,閉上了眼睛。
意識模糊之際,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陌生號碼的來電程悠悠向來不理會,這次也一樣。
掛掉后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
才早上六點鐘。
程悠悠不耐地皺起眉頭,下接聽鍵,帶著明顯的起床氣沉聲問道。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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