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吸了一口煙,那一口辛辣在腔里許久才被吐了出來,“他什麼都不問,不問我為什麼出現,為什麼糾纏。”
顧言的聲音有些啞,聽的人難過,“是因為他從來都不認為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
這些話他對誰都沒有說過,一直藏在心里,因為他的驕傲,也因為他的膽怯。
他苦笑了一聲,“所以不敢得太。”怕他會再傷害自己。
最后一句他沒能說出口,仿佛莊念會因為他的喜歡傷這件事,連說出口都讓他覺得難過。
“莊他...”周易在心里琢磨了好幾種形容詞,最后挑了一個最切的說,“是倔的。”
“他要是對一個人不興趣,真的是,能用微笑把人凍死。”周易試探道,“他現在對你不來電吧?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顧言將煙掐滅,一雙眼眸深邃,帶著淺淺的傷心和笑意,“喝醉的時候來電的,大不了就...再灌醉他。”
周易,“...”
臨分別,顧言拍了拍周易的肩膀,“莊念這些年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周易搖頭,“怎麼可能,莊是個工作狂,格好又溫,醫院里就沒人不喜歡他,社圈除了我再沒別人了,能得罪誰。”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周易說。
顧言搖了搖頭,攔停了一輛出租車,“隨便問問,我待會還有個會,不送你了。”
應顧言的要求,周易對那天兩人的談話只字不提。
但對莊念的態度多還是有些改變,變得...更親近了,從前是朋友,現在是兄弟的人,關系簡直突飛猛進,親上加親。
“莊,過兩天我過生日,你來唄。”從前周易一定不會要求莊念去參加那種吵吵嚷嚷的聚會,但現在不同,他有任務。
莊念立刻想到了周易的那條領帶,思忖片刻,“我找一天單獨給你過行嗎?”
周易腦袋搖了撥浪鼓,“不行,另找一天就不是我生日了,你去唄,就咱們醫院這幾個,沒別人。”
沒有顧言,莊念暗自想著,“好。”
暑假是醫院最忙的一段時間,小孩子瘋,大人也陪著一起瘋,中午大堂里都飛狗跳,哭哭嚷嚷。
莊念從中路過的時候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一邊跑一邊哭朝他撞了過來。
莊念沒躲,躬直接將他攔腰抱了起來,“小朋友,后面有怪嗎?”
小男孩第一反應是想哭,尤其是看到穿白大褂的以為又要抓著被打屁針,當即撇了,“我不要...”
話還沒說完,莊念就從口袋里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糖果,攤開在他眼前,“你不要嗎?好可惜啊,草莓味的可好吃了。”
孩子的媽媽從后面追過來,懷里還抱著一個更小的,頭發被汗浸站在額頭上,對著莊念連連道謝,“孩子怕打針,抓都抓不住。”
小男已經不哭了,張著眨了眨眼,生怕一個看不清那些糖被變沒了,“哥哥,我想要。”
莊念在他那雙小手過來的時候收回手掌,“這是聽媽媽話才能有的獎勵,那你要聽媽媽的話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莊念把糖果給了人。
他站在原地看著兩大一小離開,搖了搖頭又順著來時的路返了回去。
他其實不一定非要路過大堂,可以直接做直梯去休息室休息,但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午休過了。
一個人獨的時間讓他覺得...有些痛苦。
從前的七年顧言沒有出現過,他也就得過且過,很多時候很多事不仔細去想的話,時間熬著熬著也就過去了。
后來顧言突然出現,他們接吻,擁抱,這些突然之間發生的改變都要讓他花上好多時間去接,去適應,然后再重新說服自己沉睡在黑暗里。
可上一次他們在家里發生了那麼...親的事。
就像咬著牙堅持的事突然松了一口氣,止痛片融化的水里面摻了一勺蜂,讓接下來的日子變得格外難熬,對苦的承能力也急速下降。
人的是無孔不的,無論當下的心境是痛苦還是難過,都能從中品出一的痕跡。
有一次他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室里想起那天和顧言頸纏綿。
他忍不住覺得恥,又克制不住難耐,為自己發泄了。
他需要讓自己混在人群里,這樣可以防止胡思想。
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一條未讀信息在右上角亮了一個提示圈。
莊念點開來看,而后心臟猛地一跳。
是顧言,信息的容是一張照片。
顧言上半著,背對著鏡子,偏頭出半張側臉,角微微翹起一點弧度,認真的盯著右手舉著的手機。
而占據大半畫面的,是鏡中線條完的脊背,在蝴蝶骨兩側的位置,五道指痕清晰刺目。
那是他留下的東西。
莊念站在大堂中央,微微垂著眸子許久未,耳邊的吵鬧聲突然就變得很遠,被鼓噪的心跳聲模糊了熙熙攘攘一整片。
手機又震了兩下,還是那個號碼發過來的,他來不及回避,指尖都不用,一行文字就跳進了眼眶里:
莊醫生,抬頭。
莊念的右手微微一,抬眼,正見站在急診樓旋轉門前的顧言。
他站在川流的人群中是那麼出挑耀眼的存在,引得路人頻頻側目,可他的目卻始終留存在一個人的上。
那麼炙熱,那麼令人心。
莊念想,如果他可以什麼都不用去顧及,一定會立刻撲過去抱住那個人,吻他的,咬他的。
可現在,他只能看著對方一步步向自己走近,還要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可他自己清楚,他現在就像一個沒經過事的年一樣,心跳快的不像話,甚至有些局促。
顧言盯著他看了一會,笑了一聲問道,“莊醫生病了?臉好紅。”
莊念呼吸一滯,咬了咬后槽牙將雙手揣進白大褂的口袋里,“天氣太熱,有什麼事嗎?”
顧言低頭從口袋里出一張銀行卡,角還勾著笑,“剛賺了點外快,想問莊醫生有沒有空一起去吃個飯。”
莊念抿,那張銀行卡是他塞在顧言手里的那張。
口袋里的拇指已經將食指了鮮紅的,臉上還是一片淡然,“不用了,我很忙。”
他對顧言微微點了點頭,提步離開時手腕被攥住。
莊念抿,指尖蜷了蜷。
他和顧言之間發生了太多事,重逢時因為恐懼而表現出的抗拒、激進、帶刺的言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難說出口。
就像現在,他本來應該推開顧言。
可他不想。
被顧言牽著手...這輩子還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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