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皇帝有恙，施娢膝下無子日后在宮中寸步難行，他也不會答應讓找男人借子，這次回來，便是要朝他打聽爺爺的態度。

院中婢和小廝統共只有四個，對爹忠心耿耿，施娢進了屋，將手中木匣給一個婢，低聲吩咐道：“這是三株百年人參，熬了給爹喝。”

婢行禮接過，爹在里屋朝外喊：“娢兒到了嗎？”

施娢聽到他聲音便覺眼睛發熱，爹今年快有四十，人稱一句施三爺。

屋中幔帳素雅，微支起的雕花窗子送進涼風，施三爺躺在榻上，見到施娢回來就趕招手讓小廝給拿個凳子放在一旁，施娢輕輕抹淚道：“是兒不孝，未能讓爹安心過好日子。”

“我們父這麼久沒見面，怎麼一回來就說這種話？是你爹命里無福連累你苦，”施三爺頭疼得起不來，擺手讓人都退下，“你四叔剛剛走，是不是遇上了？他有沒有為難你？”

屋中的藥味淡淡，施娢爹和都是藥罐子，平日里離不了藥，出笑，搖頭道：“四叔沒說什麼，他只是讓我去他書房一趟。”

“都怪爹蠢笨無能，”施三爺沉默了片刻，又嘆了口氣，“你所說的事我查過，但你爺爺怕我壞事，很讓我摻和進朝中事，姓趙的和施家有些矛盾，但他邊都是高手，你爺爺不像是會冒這種險的。”

施娢心中慢慢起疑，突然想那天的刺殺似乎太簡單了些，到底是趙驥太厲害無人匹敵，還是趙驥早就知道有人要對他不利所以其他人早就被擺平了？

握住，忽然覺得自己該盡快回去。

“爹不必自責，他待我好的，”施娢頓了頓，“我只是怕自己份暴，會連累施家，你只要不告訴別人就行。”

施娢想找個進不了皇宮的商賈，沒想到偏偏那麼巧，尋了施家最不喜的親王。

施三爺嘆道：“你切記要注意自己，若是缺了錢要直說，要多爹都給，不要卷進那些事，只要有了小皇子，你爺爺就會幫你把所有路都鋪平，屆時我就是走了，也不怕你以后沒有倚仗。”

施娢眼睛微，道：“爹會長命百歲。”

……

兩父這兩個月來第一次見面，話雖不多，但施娢又忍不住落了眼淚。

等去書房找四叔時，雨已經停了。

安靜書房檀香繚繞，紫檀木案桌上擺了不文書，一盆清秀文竹擺在案頭，細小葉片青翠，雅致考究，施秉正襟危坐，手里拿本書看，他聽到施娢行禮的聲音，慢慢抬起頭道：“今日回來是做什麼？”

施娢長玉立，帶著帷帽，低頭小聲說：“想爹了。”

雖然敬重四叔，但也怕和他私下相，總覺得他會像小時候樣要背書，再加上現在歸心似箭，便不想同他多耽誤時間。

施秉視線挪回書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翻了一頁，道：“我是不會把你回府的事告訴別人，但府中皆是父親眼線，會有人告訴他宮中施姑娘回來過一趟，現在我見到你，他便只會來問我有什麼事，如果連我也不知道，他會派人親自去問你。”

施娢心中咯噔一下，如果是疑心重的爺爺懷疑，肯定得把在外邊的事都查一遍，鼻尖冒汗，絞著絹帕低聲道：“四叔，我、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家中催皇子催得，可我覺得陛下一定會知道，心中害怕，所以想問爹該怎麼辦。”

“我說過要是有人再催你，你就當沒聽見，即便那個人是你爺爺也一樣，日后時機到了，四叔會幫你，”施秉頓了頓，明白是兔子子，語氣放輕了些，“陛下這次微服私訪，來回行程要三個月，這幾個月里你都不用擔心那種事。”

施娢急道：“可這是欺君之罪，陛下那里遲早會知道……”

“娢兒，四叔已經替你安排妥當，幾天之后就會傳出陛下周邊宮婢有孕的消息，你不會是宮中第一個懷有孕的，”施秉開口，“但第一個皇子，會是你所出。”

施娢愣住片刻后才回神，還沒傻到認為他是料事如神的神仙能預料到還沒發生的事，他這般輕描淡寫說出這種話，說明施家已經早有準備。

輕輕咬住道：“娢兒明白。”

作為施家人，自是清楚施家的手段，如果有孕，在諸多妃子中還不懷疑，那便只能是因為不是最特殊那個。

以施家的本事，即使現在有孕，他們也能瞞過世人，只有四叔還在為想出天無的法子。

“你四嬸的話也不必聽，陛下許進宮看你，是看在父親和我的面，我也未料會你到別苑養子避，”施秉放下書，“你是施家的嫡小姐，不用畏懼任何人。”

皇帝待施家親厚，總是應下四夫人進宮看施娢，避都避不過，到了別苑反倒能稱病謝絕探，于施娢而言，現在不過是為了個孩子。

只能應下他的話，小聲道：“多謝四叔教誨。”

“回去吧，”他說，“以后回府，有事我會去找你。”

施娢猶豫了片刻，提了一句：“娢兒近日在外聽說親王多番針對施家，也四叔小心些。”

于于理，都是施家人。

施秉抬頭，只開口道：“此人好殺戮，不容小覷，他邊不進暗探，你不可像潤一樣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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