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熏第一反應便是裴寂來過，立即翻開被褥踩著趿鞋跑到了窗邊，探出腦袋去看隔壁那間廂房。

可兩間廂房是并排的，即便是探出子，也看不清里面的況。

外頭的織夏聽見了靜，端著熱水進來。

見裳都沒披上，趕忙放下木盆：“姑娘，晨起風大您怎麼沒穿服。”

“您在找什麼呢？”

衛南熏什麼都看不見，不得不泄了氣，搖了搖頭：“沒，沒什麼，我還以為有人在喚我。”

織夏松了口氣，總覺得自家姑娘從昨兒起就怪怪的，難道是之前摔下山崖的影還在？

“老爺和公子還沒起呢，您定是聽錯了。”

訥訥地點了下頭，又折回里間去換裳，就聽織夏咦了一聲：“姑娘，您這葉兒是哪來的，好生漂亮。”

衛南熏把楓葉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含糊地道：“昨日與爹爹摘得。”

織夏撓了撓頭，昨日摘的不都給了二老爺麼，姑娘這什麼時候也留了片？

不過一片葉子而已，也沒有多想，今日衛南熏要去騎馬，提早將騎裝拿了出來。

是大紅繡燕子紋樣的騎裝加黑的子，是掛在架子上便能覺到撲面而來的英氣。

衛南熏很穿這麼艷麗的裳，也是祖母自就與說，大家閨秀需要端莊得，裳也得素雅為主。

那會年歲小，母親又離世了，格外家中長輩的疼，分不清什麼對錯與喜好，便將這話刻進了骨子里。

久而久之，的柜里全都是低調素雅的裳，不分什麼季節場合，皆是如此。

許是習慣使然，即便嫁了人，后宮之中妃妾眾多，裳更是五花八門，但的柜依舊單調。

這次是與衛和玉一同新制騎裝，繡娘給挑布料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的目就在那批紅的緞子上移不開了。

也就是這短暫的遲疑，讓衛和玉以為看上了這個。

不等回過神，就敲定了。

騎裝做好后，還沒機會上試穿，這會看見裳掛出來，也覺得眼前一亮。

在架前站定，手指輕輕拂過那漂亮帶著珠的線，想起昨日悟慧大師與裴寂所說的種種，突然想通了很多。

本就是明艷的長相，即便穿再低調再灰暗的裳，也不會真的變端莊的閨秀。

有的時候不是誰將錮，而是畫地為牢，給自己加了一道道無形的枷鎖。

喜歡什麼就穿什麼，就是，是衛南熏，不是衛明昭更不是別人，也不必去迎合任何人。

衛南熏沒再猶豫，拿下了騎裝穿上。

半個時辰后，衛榮德父子也已經穿戴好，在院中等著了。

“爹爹，阿弟。”

父子二人同時回頭看來，就見衛南熏烏黑的長發高高束起，一火紅的騎裝。

本就白皙，穿上如此明艷的，不施黛便顯得白如雪，紅齒白，與昨日的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看上去耀眼的宛若綻開的牡丹，又似最璀璨的明珠。

連衛和玉都沒忍住，下意識地道：“阿姊，你這樣穿真好看，比平時都要好看。”

“阿玉說的是，別聽你祖母的小姑娘家家，就該穿點明亮的，看著才朝氣鮮活，莫要總穿得死氣沉沉的。”

衛南熏本來還有些不習慣的，聽父親和弟弟這麼說，那點不自在瞬間消失了。

“好，我聽爹爹的，走吧，騎馬去。”

衛和玉到底是年紀小，休息了一晚上，今日就恢復了活力，整個人神活虎的。

一聽到出發，立即興起來，臉上也看不出平日沉穩的樣子，年就該有年的樣兒。

“阿姊，我早就想學騎馬了，家中兄弟們都會騎，就我不會。”

倒也不是連個馬都不給衛和玉騎，只是堂兄弟幾個在書院上騎課，他的年紀最小，又沒人耐心教他。

但他有次從馬上摔下來后，他自己不去了，其他人也都不帶他一塊玩，自然也就不會騎馬了。

衛和玉到底是年心，雖說過挫折，卻沒因此就不敢或是抗拒騎馬了，反而激得他更想學會。

“阿姊，你騎過馬麼，一會不要害怕，我護著你。”

許是休息夠了，下山竟比上山還要松快，姐弟兩邊走邊聊，轉眼就到了山下。

馬場就在山腳旁邊的莊子里，聽衛榮德說，這片應當都是京中大的莊子，唯獨這個莊子和馬場問不到主人。

他只得尋莊上的管事，給人家塞了不銀兩，才被允許這幾日在此騎馬。

馬兒則是衛榮德準備好的，來時由親隨跟隨馬車一并騎來的。

他們到時，教他們騎馬的人已經在那候著了。

此人衛南熏曾見過幾面，知道他是父親一個好友的兒子，說是親隨其實是子侄，跟隨父親走南闖北學做生意。

今日才知道他程昂，在家中行三，人生得高大，五端正立，皮雖然有點黑，卻顯得他整廓更為朗清晰，子也很開朗隨和。

只是看見衛南熏，他的眼中明顯有驚艷，沒忍住沖著多看了幾眼。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禮，程昂出個略顯靦腆的笑來：“見過姑娘、公子。”

衛南熏曾聽父親夸贊程昂懂事又孝順，肯吃苦學東西也快，這會瞧見了，便生出幾分好來。

“程三哥客氣了，你父與我父乃是好友，你也算是我們姐弟的世兄，不必如此見外，喚我七娘便是了。”

“阿姊說的是，還要有勞程三哥教我與阿姊騎馬了。”

衛榮德見姐弟兩與程昂相得很好，心里也很高興。

他一直很看好程昂，程家雖只是商賈，但程父的錢莊勢頭很好，不僅京城附近遍地開花，還在往全國各地擴散。

年人子沉穩，吃苦好學，程家人員也簡單，兩個兒子沒有兒，夫妻兩最大的憾就是沒個兒。

若衛南熏能嫁過去，別的不敢說，程家老兩口肯定很疼，且有他在，程家上下絕沒人敢欺負兒。

恰好有人尋他說鋪子里的事，便沒摻和小輩的事，樂呵呵地去理事了。

衛榮德準備的是兩匹大馬，都是白的，顧及衛南熏是兒家，給準下的已經是脾氣溫順矮一些的母馬了，但對來說還是有些太高大了。

而衛和玉到底是年，雖然站起來與差不多，但膽子大悟快，只要有人指點一下，很快就上手了。

還在猶豫該怎麼順利上馬的時候，他已經能慢慢地往前騎了。

正當和馬兒大眼瞪小眼時，程昂走了過來。

“七娘，我扶你上去吧。”

他看到衛南熏還有些面紅赧，只是皮有些黑，那紅暈看的不太明顯。

衛南熏也沒有多想，就像是他在教衛和玉一樣，只把他當是世兄，以及教騎馬的先生。

程昂一只手穩穩牽著韁繩，另一只手讓可以扶著。

衛南熏便踩著馬鞍，小心翼翼地翻上了馬背。

坐是坐上來了，但雙腳離地只坐在馬上，這高度還是有些嚇人的。

之前雖然也坐過烈，可那次有裴寂在后護著，與單獨坐在這上面還是有些不同的。

程昂緩緩地松開了的韁繩，馬兒稍微向前走了幾步，衛南熏頓時渾一僵。

“不如像和玉那樣，我先陪七娘走兩圈適應下吧。”

衛南熏這會已經僵直著不敢了，聞言連連點頭。

程昂的臉上也出了年人的喜悅，正要扶著馬背翻上去，可手還沒到衛南熏的袍，就有塊石子準地砸在了他的手掌上。

一個低沉略帶薄怒的聲音響起：“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