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上下的青年談不上什麼溫繾綣，接吻就跟打架似的，他們撕咬著彼此的瓣，指發，皮相，著脈深的激和意。

沙發上看電視的胖小左等不來人，右等不來人，外國電影都快放完了，還不見許向北和師頌南出來，沒辦法，只好挪自己尊貴的屁，跑到廚房去找人。

聽見腳步聲，許向北目迷離地抬起頭，手上一使勁終于推開埋在他脖子上啃咬的師頌南，氣吁吁地靠在灶臺上發懵。

師頌南歪頭看著他，角勾起，噙著笑意，看向許向北的眼神就像是面對終于到手的獵，貪婪又占有十足。

他抬起大拇指，抹去上的水痕。

胖小走進來，抱怨道：“你倆在里面下崽吶，切水果這麼長時間？”

許向北轉過去，這才匆忙摘下菜板，應付道：“剛才聊了會兒天，忘了。”

“聊天？”胖小疑，“這老房子隔音這麼好嗎，我怎麼什麼都沒聽見？”

他又看向師頌南，注意到這小子額頭上沁滿汗珠，臉頰緋紅，這夏天雖然熱，但也沒到那麼夸張的地步，這是干什麼了能把自己搞這樣。

師頌南咳嗽兩聲，拍著胖小的肩膀把他拉出廚房，回到客廳，坐下的時候還很不自然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運。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許向北才端著切好的蘋果走出來，把東西往茶幾上一放，然后坐在離師頌南八丈遠的地方，捧著水杯看電視。

胖小又奇怪了，問道：“你倆怎麼又不著坐了？”

師頌南起一塊蘋果，塞進胖小里，說道：“吃東西，別這麼多廢話。”

好容易安好胖小，師頌南抬起眼，也不看電視，就大咧咧地盯著對面的許向北看。廚房一吻后，他們再也不用藏著彼此的心意，師頌南那一聲一聲的“哥”，也終于變了質。

他直白的目掃過許向北全，掃過他纖細的窄腰，掃過他凹凸錯落的鎖骨，掃過他出短外一雙又白又直的小。

許向北被他看得難，站起，走進里屋關上門。

師頌南只能收回視線，老老實實跟胖小看這無聊的外國電影，一直到后半夜，他什麼劇都沒記住。

電影結束，師頌南去上廁所，胖小關上電視，著懶腰走進臥室，許向北正靠在床板上看書。

胖小說：“哥，你書拿反了。”

許向北不如山，回道：“倒著閱讀鍛煉腦子。”

胖小雖然奇怪，但是他已經太困了，三兩步爬上上鋪的床，扯過枕頭倒頭就要睡，許向北站起，推了推他。

“胖小，胖小，我有點事跟你說。”

胖小不耐煩地揮揮手，眼睛都沒睜開，翻個說：“哥，明天早上再說吧，我要困死了，晚安。”

許向北還想說話，只可惜這人沾枕頭就著，話音剛落，接著呼嚕就響起來了。

許向北在床邊垂手站了很久，最后嘆了一口氣，放棄了。

師頌南推開臥室門走進來，聽見呼嚕聲，笑道：“這就睡著了，神速啊。”

許向北神落寞，沒跟他玩笑，掀開自己的被子鉆進去，轉背對著墻。

師頌南看著那背影，因為許向北這副樣子，他剛剛的好心也被澆滅一空，訕訕地拉下燈繩，著黑鉆進被窩里。

許向北一直背對著他，師頌南死皮賴臉地索過去，從后環住他哥的腰，將臉埋在許向北的頸窩，撒道：“哥，你轉過來看看我。”

許向北一沒，師頌南又輕輕地了他的后背，終于還是不忍心，翻過轉回來。

“你不睡覺干什——”

他話剛說了一半，再次被師頌南摟進懷里，吻上。

黑暗總是比白晝更加刺激，師頌南第一次接吻，妄想這麼多年終于能明正大對許向北做這些事，簡直是一刻都停不下來，他盡宣泄自己的熱，全然不顧許向北的意愿。

不知過多久，當他終于到臉頰上一片溫熱的時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許向北哭了。

因為怕打擾上鋪的胖小睡覺，許向北咬著自己的忍住哭聲，一小團，哭得肩膀抖。

師頌南一下就慌了神，手忙腳出手替許向北去眼淚，卻沒想到越越多，溫熱的淚珠沾他整個掌心。

“哥，你別這樣，你別哭，都怪我好不好，你別哭了。”

師頌南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怕是自己的行為讓許向北如此，連聲道歉。

許向北抖著吸了一口氣，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還不忘了搖搖頭，沙啞著安師頌南，說：“不是你的錯。”

他越是這樣，師頌南越是疼得心都要碎了，他笨拙地學著小時候許向北的模樣，將許向北圈在懷里，單手輕輕拍打著后背，聲哄道：“別哭了，別哭了，我在呢啊。”

許向北把臉埋在他前，任由所有的緒肆意發泄，淚水打開開關，心里劃開淋淋的口子，這個從來都強大、忍又堅強的男人，終于舍得卸下一鋼筋鐵骨，痛痛快快哭一場。

許向北二十三年人生里，他的每一張笑臉都在不余力為別人帶去歡樂，帶去希，作為老許家的長子，他替許建同和楊秀華扛起生活的擔子，頂著風雨讓胖小平平安安長大，他是一個好兒子，好哥哥，是旅安鎮其他人眼中助人為樂的大好人。

他一直為別人而活，從來不曾任過哪怕一次。

唯獨在這個盛夏熱的傍晚，埋在師頌南前的淚水，是他為自己流的。

師頌南到他的淚水浸自己前的裳，心疼得倒吸一口氣，低下頭，慢慢親吻著許向北的臉頰，替他去臉上的淚痕。

他從沒想過許向北哭泣的樣子會帶給他這麼大的震撼，那個印象里永遠比他高大，永遠掛著笑臉，永遠任勞任怨，站在他面前替他擋下所有傷害的哥哥，現在居然趴在他懷里哭得泣不聲。

強大如許向北，居然也會哭。

許向北哭到累了，哭到眼睛酸得睜不開了，他才慢慢從師頌南懷里抬起頭，仰面掀開被子，清爽的冷風吹他被被子捂出熱汗的額頭，平他鎖的眉頭。

他起扯來床頭的衛生紙，擤了鼻涕，清清嗓子，看著一旁手足無措的師頌南，輕輕笑了。

想到不到自己這個當哥的還有一天要靠這小子來安。

他抿了抿，重新躺下，苦笑著嘆了口氣，道：“既然胖小不愿意聽，那我就告訴你吧。”

靜謐的夜晚，許向北伴著胖小的呼嚕聲，一點一點訴說著自己的世，像講故事一樣將給師頌南聽。

師頌南默默聽著，因為早就知道，所以其實并不驚訝，唯獨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楊秀華和許建同對這件事的態度。

許向北當老許家兒子的這些年，沒有一虧待過養父養母，一片真心赤誠相待，誰想走到最后，竟然換來這麼個結局。

許向北像是象棋盤上最不起眼的小卒，沖鋒陷陣的時候用起來毫不心疼，要保帥斡旋的時候又可以隨時舍棄。

師頌南嘆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家人這兩個字在許向北心里的分量，自然也就能理解楊秀華和許建同的這番作，應當是徹徹底底傷了許向北的心。

許向北講完，閉上眼，不再講話，他和師頌南沉默著并肩躺著，就覺得活著真的是件很累的事。

師頌南轉過臉，借著月看見許向北哀莫大于心死的臉，看見他腫起的眼睛，醞釀一番，終于下定決心道：“哥，你跟我走吧，離開旅安鎮，我給你一個家。”

許向北睜開眼，轉過頭看著面前的小爺，輕輕笑了聲，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