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杉好險沒繃住楚楚弱的表,背影都險些踉蹌一下。
謝重姒毫無欺負人的自覺,聳聳肩,撒:“父皇,我來借幾本兵法書。上次的看完啦!”
“都在那呢,自己取。”謝策道無奈,卻也由著,“前幾日去了大理寺?治兒和我說你丟下他就走了。”
還委屈好久呢。
謝重姒站在鐵梨木長排書架前,一邊挑選,一邊道:“嗯。戚文瀾我,他脾氣躁,打人殺敵沒事,應付人應付不過來。”
要是準備宰殺的羊跑了,得郁悶死。
謝策道若有所思。墨林急輕狂,但出世家,也忠君為國,是不錯的駙馬人選。
重重十五近六,也該考慮婚配了。
謝重姒選了三本策論,扔給葉竹收好,準備離開。謝策道突然道:“七月初七將至,乞巧宮宴,有想要邀請宮的人麼?”
謝重姒還真有,不假思索:“安榮郡主!”
本以為能聽到個公子名兒的謝策道:“……?”
安榮是謝策道弟淮北王之,前幾年隨父定居都。名為謝依。名字和,格憨,可的一個小丫頭。
但應該和重重沒見過吧?
謝重姒撒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不是經常聽人提起嘛,興趣的,想見一見。”
回都之前,權貴文人追捧的,都是這丫頭。上輩子兩人剛相識,因此鬧出過不愉快。
謝策道輕扣木桌:“別欺負人家。”
“不會啦。”謝重姒笑瞇瞇的。
疼還來不及呢。
在叛軍里殺出淋漓路,撐著十幾刀傷來到面前,奄奄一息地對說“殿下,我救你出去”的,也只有這麼一個人了。
父母舐犢深,擔心兒欺凌。但明事理的見小孩牙尖利,自保無虞后,又擔心小孩欺負別人。
謝策道提點完,便道:“請帖你令人去送就行。宮宴向來貴妃主事策辦,你也可以跟著學學。”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眼葉竹手上捧著的君王策論,難得犯愁:治兒對文治武功的識習,可能還沒這個妹妹多。
重重也是,喜好忒不小姑娘了!
這兄妹倆要是能換個別就好了。
謝重姒應得敷衍:“知道啦知道啦!父皇,我先回宮啦,有空來看您!”
宮宴還有十來天。正好,潤下書信。
待文瀾進宮,便讓他寄往鬼谷,托查幾件事。
上一世,母后遇刺亡一事,明中暗里線索,直指黃家。
皇兄三哥本有齟齬,年時被三哥陷害,困頓大梁數月。再加上這個消息,簡直氣炸了。甚至沒告訴,只和父皇商討后,就以蘇州齊家為刀,將黃家在的至四個家族徹查嚴辦,一月雷霆問斬數千人。
宣家是被牽連的幾個家族之一。
后來,宣玨掌權之后,也曾順著蛛馬跡繼續查證下去,得出的結果截然相反。
黃家雖手朝堂過于囂張,但這事上是無辜的。
他將證據擺給謝重姒看,不含緒的眸清漓淡漠。
謝重姒邊提筆寫信邊想,當時是什麼反應來著?
那時,剛失去了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孩子,冷冷地回他:“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你有多可憐的嗎?”
謝重姒寫完書信,已是夜半三更。
夏夜清涼,未央宮燭火魑魅,有宮娥腳步匆匆,對謝重姒道:“殿下,蘭妃娘娘來拜訪。”
蘭妃是四哥生母,出一般,最是低調。兒過世后,心神不屬。
深夜而來,是種下的種子,生發芽了麼?
已經開始懷疑到秦云杉頭上了?
謝重姒有的思量,打算晾幾日再說,道:“回本宮歇了,讓改日再來。”
蘭妃這把好刀,要用在刃上。
等要扳倒秦云杉時,再出橄欖枝也不遲。
送走蘭妃的,是葉竹。次日回想起來,起了層皮疙瘩:“這位娘娘飄著走,昨兒真是讓奴婢瘆得慌。”
謝重姒在替戚貴妃看宴席餐品和落座次序,坐在窗邊線明亮,提著筆圈圈畫畫,回:“可憐人罷了。若非走投無路,只有我向示好暗示,怎會來投靠我?”
葉竹:“嗯?”
“好歹還有個顧家。”謝重姒毫不覺得是在提傷心事,“我和皇兄呢?不就一個父皇。母后沒家族,兒時托鬼谷,后來也是一人遠嫁帝京的。”
這話葉竹接不了,只能支支吾吾地道:“有陛下一人的恩寵,就抵得上全天下啦!”
謝重姒笑笑,沒當真:“算是吧。”
忽然眉頭一皺,疑道:“咦?安榮那丫頭又不來?請帖送到了吧?”
“送到啦!”葉竹道,“奴婢三天前親自去淮北王府邸上送的。娘娘給您的冊子上,沒郡主的名嗎?”
“沒有。”謝重姒道,有些失地準備劃拉掉預留座位,又想到什麼,笑了笑,“過會兒去打聽下這次是什麼借口不來。估計是風熱不適。到時候讓醫去淮北王府上一趟,保管藥到病除。”
這丫頭經常裝病。
葉竹反應過來:“裝、裝病的?”圖什麼吶?
“嗯。”謝重姒倒也自信,“怕見到我唄。”
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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