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想了想：“……沒有吧。”

慕昇看著他，勸道：“沒事，還年輕著呢！小將軍份尊貴，以后的妻子定然也是個不俗之人。”

“是麼？”

楚懿笑了笑，雙手后撐在草垛上，著天邊一彎明月，緩緩道：“若我有明珠一顆，我肯定不會忍心讓它久久蒙塵。我希它塵盡生，照破青山萬朵。”（1）

第34章

第二日一大早，天邊泛起魚肚白，像一塊溫潤的玉石，漸漸暈染開來。

朦朧的曦過窗牖灑進室，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打了哈欠，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先手在錦被里了一番，試圖找個更舒服的姿勢再睡一會兒。

然而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容今瑤猛地回過神來驚醒，才憶起今日要去白羽營找楚懿。

這麼早起床的生活，讓恍惚間回到了在凌云堂上學的日子。

每日卯時便要開始起洗漱，接著晨讀、策論、武試、考核……那時候一心想當個乖巧無害、弱易病的孩子惹來父皇疼惜，所以武試幾乎都被裝病躲過去了，久而久之也便了同窗眼里最不出挑的“文弱公主”。

好在凌云堂對子武試并無要求。

容今瑤艱難地撐著子坐起，長發微散，剛起，蓮葵便端著溫熱的水進來伺候洗漱了。

隨口問道：“蓮葵，你看到楚懿了嗎？”

蓮葵擰了擰帕子，道：“小將軍早早同青云策馬走了，去的方向，約莫是白羽營。”

容今瑤神微妙，還以為自己起得足夠早了，誰知楚懿早已出發。

今日的發型遵循容今瑤的要求，梳一個簡單利落的馬尾，蓮葵靈巧地將發攏起，束得高高的，以一梅花玉簪固定，又細心地將幾縷碎發別在耳后，發尾自然垂落。

裳是湖綠的勁裝，腰間系著一條墨帶，袖口微收，別一番英姿颯爽。

蓮葵一邊幫公主整理襟，一邊疑問道：“公主今日起這麼早，又是這裝扮去白羽營，是有要事嗎？”

容今瑤勾了勾角，語氣自然：“不是什麼要事，是私事，我要去白羽營學武。”

蓮葵的手頓了下，一臉驚詫，微張，半晌才出來一句：“公主要學武？！”

容今瑤不以為意，輕笑道：“很奇怪嗎？他教我習武，不僅可以促進夫妻，還能有傍的招式，何樂而不為？”

若是習武和促進，二者取其輕重的話，目前來說，還是和楚懿拉近關系更為要。

容今瑤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是期盼的狀態——楚懿站在邊，他的手覆在的手上，緩慢而有力地引導調整握刀的角度。

他的膛的后背，呼吸輕輕拂過的耳畔，接下來，還可以順其自然靠在楚懿懷里。

蓮葵聽得一頭霧水，而后小聲道：“奴婢只是覺得……練武是力氣活，和促進夫妻似乎也沒什麼關系。”

練武最講究力和耐力，不僅要天天練功，還要扎馬步、站樁、負重……尤其是小將軍治軍嚴格，萬一不講面，把公主累得筋疲力盡，豈不是得不償失？

眼見容今瑤對的擔憂并不在意，蓮葵忽然靈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遲疑著開口：“其實奴婢倒是聽說過能促進夫妻的方法。”

“什麼方法？”

“奴婢有個姊妹，跟我講過他們夫妻之間一些培養的好法子……就是……”蓮葵聲音越說越輕，最后幾個字幾乎是低聲咕噥出來的：“比方說，夫妻二人一起沐浴呀，互相侍弄……之類的……”

容今瑤心弦一，角微不可察地了。

楚懿連同榻而眠都避之不及，更別提一起沐浴了。若是提出這樣的要求，恐怕他只會冷笑瞥一眼，覺得荒唐至極，八會面不改地連人帶服一同趕出去。

蓮葵本就隨口一說，見容今瑤神復雜，也不敢再多言。

正當屋氣氛一時微妙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仆從的聲音：“公主，時辰到了，車夫正在府門外著候。”

容今瑤聞言應了一聲，抬眸看向窗外，辰初時辰，天已然大亮，晨霧在院落間氤氳浮。

府門停著一輛雕刻著云紋的馬車，車夫牽著韁繩。不多時，蓮葵瞧著公主姿勢從容地上了馬車，目送那道車影在路上漸行漸遠，化虛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在心里默默祈禱。

今日練武，還小將軍“手下留”。

……

天出，寬敞的演武場中，高大的木樁錯落有致，支撐起鋒利的箭矢與旗幟，隨風獵獵作響。

年站在演武場中央，一青黑勁裝，衫形，勾勒出修長筆直的線條。袖口與領口用銀線繡著暗紋，簡單不失鋒芒。束發高冠，發尾掃著脖頸，眸似笑非笑。

他手中的龍鱗刀刀鞘如鏡，肅殺之氣。

楚懿屏息凝神盯著對面的彪形大漢，線微凝。“嗖”地一下，一刀揮了上去。戰了幾個回合，彪形大漢顯然不敵年的手，被連連退到柵欄。

周圍響起一陣哄笑。

大漢的臉脹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喊道：“小、小將軍！我認輸！”

額前碎發擋了視線，楚懿隨手一理，將刀鋒移開。他出手將大漢拉起來，言笑晏晏：“你的力量不錯，但不夠敏銳。”

年走到一旁解下腕帶，聲音足夠讓演武場的新兵們聽見：“如果多一些實戰經驗，想必以后很多人都未必是你的對手，其中也包括我。”

大漢心里明白楚懿的謙詞是在幫他。

他只是一個徒有力氣的屠夫，沒讀過兵法、也沒上過戰場。若不是妻離子散，父母雙亡，他也未必想著會來投軍。白

羽營里許多將士滿腔熱，對于大漢這樣的人，只覺得拎到戰場上必然會變廢。

楚懿如此夸贊，也是讓一些將領重視到大漢的優點，而不是總去挑他的錯。

大漢看著楚懿，撓了撓頭，赧道：“謝謝小將軍！”

“無事。”

嘈雜的訓練聲重新響徹演武場。

楚懿正準備往營帳的方向走，忽然，遠一道拔的影邁步而來。

慕昇快步走到他面前，立定，拱手抱拳道：“小將軍，江小侯爺昨晚送暗牢后不久便被嚇暈了，剛剛才醒過來。這會兒正在牢里嚷嚷著要見您，怕是見不著，不會善罷甘休。”

楚懿神不變：“看來他倒是沒太大委屈，神頭不錯。”

慕昇低聲音，垂首匯報：“江侯已派人四打探消息，言辭頗為強，顯然有意施。此外，國公府那邊也傳了信兒過來，希您盡快做個決斷，以免節外生枝。”

“知道了，”楚懿垂眸，食指輕輕敲了敲刀鞘，挑眉道：“那我就再當一次十惡不赦的人，去磨磨他的銳氣。”

軍營暗牢位于白羽營西側，建在地勢較低的石窖之中。石壁冷，墻角燃著兩盞油燈，昏黃的影投在斑駁的墻面上，空氣里彌漫著一霉的鐵銹味。

“砰——！”

江天凌猛地踢了下后的墻壁，鐵鏈隨著他的作劇烈晃，發出清脆刺耳的響聲。

他臉上帶著幾分怒意，里不休不止地嚷道：“你們這是濫用私刑！我可是江侯的嫡子，你們敢關我這麼久？楚懿不來見我，我就死在這里，看你們怎麼代！”

牢外的守衛面無表，顯然習慣他的折騰，任由他吵嚷，不作理會。

江天凌掙扎了一番，見無人理睬，又換了個策略，冷笑一聲，目沉：“哼，楚懿怕是理虧了吧？所以才不敢見我！”

話音剛落，鐵鏈發出一聲沉悶的“咔噠”聲，牢門緩緩推開，的空氣迎面撲來。

江天凌轉頭去，只見牢門外，楚懿站在昏暗的燈影之下。

“我來見你了，小侯爺。”楚懿嗤笑一聲，邁步踏牢房，隨手接過一旁守衛遞來的刑杖，指腹輕輕挲了一下，像是在估量力道，淡淡道：“剛才是誰說，要死在這里的？”

江天凌頓時噤了聲。

楚懿慢條斯理地把玩著刑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便不留你了。”

說著，他微微抬了抬手，旁邊的守衛立刻上前，練地解開了一纏繞在江天凌手腕上的鐵鏈。

江天凌臉一變，猛地掙扎：“你要做什麼？！”

楚懿語氣淡淡：“不是要死嗎？我不過是全你。”

說著，他隨手把刑杖遞給旁邊的守衛，漫不經心地吩咐道：“既然江小侯爺有此覺悟，便給他個痛快，省得污了牢房。”

“等等！誰敢手！”江天凌眼底閃過一驚慌，連忙喊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楚子瞻，你莫當真！”

楚懿不置可否，緩緩俯，視線與他平齊，語氣淡淡：“江天凌，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會顧忌江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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