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霜憐睫輕，作緩慢又僵，沒等開口，小羽先不樂意了。

他是媽媽的孩子，媽媽不可以忘記他。

堅決不能！

他猛推了顧霜憐一把。

顧霜憐防備不及，頭磕在墻上。

安秋溪嚇了一跳，趕扯開他，“小羽，你干什麼？你還記得是你媽媽嗎？”

“你有沒有良心！”

小羽紅著眼，仰頭，倔犟地喊道，“壞媽媽，你別以為裝失憶就能擺我了。我永遠永遠不會放過你！”

眼前的小孩換了個模樣，仿佛從地下爬出來的討債鬼。

安秋溪打了個哆嗦，拎起他后領，要把他拽出去。

小羽雖然年紀小，但力氣不小。

掙扎間，一腳踢在安秋溪上。

“時軒羽，道歉。”

病床上的顧霜憐終于有了下一步作。

小羽瞪大眼睛。

媽媽沒失憶，還記得他。

不過，喜悅沒過一秒，就被更大的慌掩蓋住了。

憑什麼媽媽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道歉？

虧他還以為，媽媽變好了。

還是跟從前一樣壞！

時軒羽握拳頭，怨恨地瞪。

說出的話，像利刀，一個勁地扎過去。

“壞媽媽，你為什麼要醒過來？你為什麼不變植人！”

“閉。”

時賀林額角突跳，單手拎著他，“王叔，把他送回去。”

沒有的玩意，會添。

小羽被送走，他踢的那下已經泛清。

但安秋溪顧不上疼，小跑到床邊，把水遞給顧霜憐，哽咽道，“我還以為你失憶了，醒來又嚇我一跳，憐憐寶貝，你怎麼賠我？”

顧霜憐抿了一口水，緩解干的嚨，“溪溪，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安秋溪抹著眼淚，哭得更厲害，“嗚嗚嗚，只要你醒來就好，我再給你倒杯水。”

顧霜憐安地拍了拍，抬眸，對上時賀林。

他眼神幽暗，藏著一微不可查的后悔，“顧霜憐，你全部都記得？”

顧霜憐冷笑。

被關在黑暗空間的記憶，歷歷在目，和六年前的一樣，張牙舞爪地撲向。

想忘掉，都難。

“時賀林，別忘了我們的對賭協議。萬城已經沒有機會起來了。”

“離婚，凈出戶，你說到就要做到。”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許白染穿著一件單薄的蕾短，楚楚可憐地站在門外，眼睛含水似地著時賀林，暗送秋波。

時賀林冷氣直冒，側目向，怒不可遏，“你跟蹤我？滾出去！”

許白染未語先哭，眼周紅一圈。

“時哥哥，我也不想打擾你們。但是……”

咬，又看向顧霜憐，“顧姐姐，你跟時哥哥離婚，能不能不要分走他全部的財產？你不要讓時哥哥凈出戶，好不好？”

顧霜憐看傻子一樣看，“你腦子有問題就去治，別跑來發瘋。”

“還有，你腮紅下次打點。現在看起來，像猴子屁。”

許白染臉一凝，緩了緩，從包里拿出來孕檢單和驗孕棒。

故作堅強道，“顧姐姐你看不慣我，我可以理解。”

“可我肚子里寶寶是無辜的，我可以一個人養孩子。但時哥哥，你難道一養費也不肯給小寶留嗎？他可是你的第一個親生孩子啊！”

話音落地，氣氛異常奇怪。

時賀林黑臉，咬牙切齒，“你說得，是真的？”

許白染一，捂住小腹，“時哥哥，我為什麼要騙你？我連一個媽媽都不配當嗎？”

“嗤。”

顧霜憐輕笑出聲。

“顧姐姐，你笑什麼？你生不出孩子，還不能讓我生嗎？”

目落到許白染的小腹上，眉梢輕挑。

“許小姐，我很好奇，時賀林有無癥，你是怎麼懷上的？”

言語犀利，一步步擊潰許白染的心理防線。

“原來你跟我們正常人不一樣，是自我繁啊。”

拍了拍手，“自產自銷，不錯。”

安秋溪待在旁邊，忍不出笑出聲。

憐憐寶貝雖然剛醒來，但這太給力了。

甚至，比之前還要有攻擊。

喜歡，嘿嘿。

顧霜憐繼續料，“而且，據我調查，你在國外已經結婚了，老公還負債累累。”

轉頭向時賀林，角譏諷，“這位許小姐回國，是為了找冤大頭接盤，順便還了老公的債務。”

“天道好回，你活該。”

時賀林眸底蘊釀著風暴，青筋暴起。

他盯著許白染的脖子，恨不得掐斷。

賤婊子，都是才害得他跟憐憐離心。

他要殺了！

許白染懵了。

沒想到，顧霜憐掌握了全部資料。

不自覺發寒，避開時賀林暴的眸子，聲如蚊嚀，“時哥哥，你……聽我解釋。”

“我都是被騙的！”

顧霜憐抬手，打斷了，眉間不耐，“我沒空聽你說話，更沒時間聽你們在我的病房演瓊瑤劇。”

從病床上下來，隨意扎起頭發。

黑的頭繩在指尖纏繞，形漂亮的弧度，挽起碎發，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時賀林癡癡地看著，不由自主地出手。

指腹還沒來得及，就被輕巧地躲過去。

“別我，我嫌臟。”

一個臟字，幾乎要把時賀林打進地獄。

垂下的手指發，胃陣陣絞痛。

嗓子涌上來一腥甜，他生生地咽下去。

“憐憐，要是離婚，我們以后還能聯系嗎？”

顧霜憐抬眸，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瓣微啟。

“做夢。”

“跟你相過的每一秒，我都像吃了垃圾一樣惡心。”

時賀林要瘋了。

憐憐居然否定了他們相的全部……

心臟悶得慌，嚨像是被塞了一團火，燒得干。

他低下頭，用盡全力開口，“萬匯給你，離婚不可能。”

時賀林轉，邁出病房。

離醫院大門，還有一步距離。

一小步，幾乎要了他全部力氣。

他徹底撐不住。

一口鮮噴出來，倒下的一瞬間，時賀林迷迷糊糊想起，他跟顧霜憐發的毒誓。

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每一項，都好像應驗了。

時賀林勾起角，喃喃道，“哪怕到死，憐憐，我也要拉你下地獄。”

“我們結婚時，說過了，永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