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局勢平穩下來，秦沈又忙了起來，只有顧忱睡得晚了，才能匆匆見上一面，他離不得顧家村太久，估著時辰該回了，給秦沈留書一封，爬上回村的牛車。

天愈發的涼，枝頭掛著零星幾片枯黃的葉，還在苦苦支撐。不遠一群面黃瘦的男子，著統一麻黃繅正挖挖鏟鏟的修路，三個路過回鄉的嬸子，觀此，聚在一起碎碎叨叨的。

那嬸子估計年紀大了，見不得這一幕，“真是作孽哦，瘦還要被打發出來干活，城里是沒人了嗎？”

旁邊那個年紀較輕的，知道點，“姐姐你是不知道，這是那些子荒民，說來也是可憐，一路風餐宿投奔到咱這，沒吃沒喝，死了不人呢。”

“不是說他們暴I還刺殺將軍，施以懲戒嗎？”最后那個上車的嬸子長了脖子，“我還看到那告示了咧。”

“我看吶，是那縣令故意找茬，找人免費修路呢！”那年紀較輕的嬸子不贊同道，“我去西街賣蛋時還看見那些子老弱在修墻，真是造孽...”

說要將人趕出去的是們，要打要殺的也是們，如今倒同起來了。

顧忱闔眼假寐，盤算起秦沈同他說的贅一事。

“他當真是這般對你說的？”竇江大喜過，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愉。

“是，他說娶我同贅并無分別。”

“好好好！”顧維楨連聲三好，目灼灼，容煥發，可見其緒之。

金鱗I豈是池中，一遇風云便化龍，先前他們對秦沈意見大于欣賞，不外乎是怕顧忱把握不住飛天的蛟龍，現蛟龍甘愿為這一池子水放棄翱翔，他們哪還會有不順心、不順眼的。

“我得休書給云行（司夏的字）借點銀兩，秦沈乃貴人，下聘彩禮定不得。”顧維楨翻箱倒柜，攤出紙墨，恨不得一字十行。

那頭竇江，穿戴帽，準備出門，“對對對，我再同村中好友湊上一湊。”

兩人左一句右一句，不得連夜上鎮里把人逮回來，立馬親拜堂，以免夜長夢多。

“不用銀兩，秦沈說照尋常男子娶親來便可，禮他來出，聘他來下，在族堂里記個贅分家的名頭，不另起屋子了，修繕翻新一下，婚后住仍住我家里。”

“雖面上是娶，可只要上了族譜，贅就是贅，日后他上哪，要另娶那都是必須經得你同意的，他真是這麼說的？”

顧維楨和竇江面面相覷，生怕顧忱聽錯聽落，世上哪有出錢贅這等好事。

顧忱舐，握了握手中的茶杯，點頭，“是，他說反正我們亦不生子，日后了親，他不善農活，指不定要依仗我理莊稼之事，贅倒正好，況且還能以贅為餌，讓族氏長輩同意將我分出家，無需要顧栓點頭。”

竇江放下手中的草帽，沖顧維楨欣一笑，看來這位秦貴人當真是把顧忱放在心尖上了，他們為忱忱想得許多，都不及這一個法子直接有效。

“既然秦貴人把路都給你想好，鋪好了，那你今日來，除了告知我們贅一事，還有什麼是秦貴人吩咐我們做的？”

竇江意示顧維楨繼續寫信，他有預，秦沈要找他們做的事，其中必有司夏。

顧忱看了竇江和顧維楨一眼，跪了下來，“小子確實有三件事...”

“干什麼？！”顧維楨不悅丟下筆，將顧忱從地上拽起來，“說話如此見外做甚！”

“忱忱，世上那麼多可憐之人，唯你我們是真心當作親子。”竇江拍了拍顧忱染上灰塵的膝蓋，“事事為你著想，唯你當先，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用同我們那般生分。”

“讓我猜猜，他現在搭上了程家，急需貨源和銷貨，又沒路子，所以他算計上了云行妻子，謝家。”顧維楨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他那婚慶做的尚有起，大頭都歸陳鈺所有，不甘如此，卻也不開去，想要我們推薦些人給他。”

“相差無幾。”顧忱苦笑嘆息，“老師真如空明先生，不出茅廬便知天下事。”

“他有名，盯著的人多罷了。”顧維楨喝了口茶，問，“多？”

“七三，他三，謝家七。”

“尚可，我明日擬個人名單子，你讓他自己順著地址去尋。”顧維楨抬眼睨了眼顧忱，“不是說有三件嗎？這才兩件啊。”

“最后一件事麻煩師娘抬顧英蘭一手，讓這個冬天便嫁給徐貴生。”

竇江聞言，出抹笑，“我原以為這小子不問婦人事，這不通的嘛。”

顧維楨不懂其意，拉了拉竇江袖，讓他要說便說，別賣關子。

“他這招釜底薪，顧英蘭嫁徐家雖不好過，但對張翠來說能進去便是潑天的富貴，秦家那小子再以贅來下聘，為了顧英蘭的面定不會大鬧，反而會為了斷掉顧英蘭對秦沈的念想，在祠堂上雙手贊分家贅之事。”

“你先前不是還說，秦沈來下聘張翠必不會輕易同意嗎？”顧維楨被他三番顛倒的說辭，弄得昏頭轉向。

“是不會，但那是娶，覆水難收，贅不同，如果有人黃金萬兩說要嫁與你，你娶不娶？”

竇江笑瞇著眼，褐黑的眼眸毫不避諱盯顧維楨，說出來的話，直令他心里發。

“不娶不娶。”

竇江冷哼一聲，“你想娶也沒那傻子會嫁了，現有一家產萬貫的貴人揚言分家就贅顧忱，又是顧忱的生母，關系雖不融洽，但懷有生育之恩，又不是傻子，送上門的錢都不要。”

顧維楨：“......”

不就是當年有一富商欽慕，聽聞他婚配，跑至蓮花縣尋他嗎，多年了，還惦記著，再說那富商當年回去便了親，聽說夫妻和睦，兒孫滿堂，今何必又用此事刺他。

罷！君子立，不同小孕兒計較，既不招待見，他便去與他的筆墨做伴。

“顧英蘭一事，你自己想去做便去，別太過分就行。”竇江湊在顧忱耳旁小聲道，他知顧忱心里有怨，村里經久不散煞星流言，和村中人的冷視排都不得顧英蘭的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