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心里酸酸的，臉上就沒有任何表。

大概懂得了，這種覺委屈。

委屈自己被耽誤的這些年，委屈這遲來的道歉。

委屈這份道歉，接得并不坦然。

眼睛只是酸了一下，便很快恢復了平日的狀態。

“我不會嫌棄你，因為我也什麼都沒有。”

“大哥，既然你覺得這樣可以讓你贖罪，那麼你就這樣做吧。”

“只是，不要拒絕爸爸媽媽的善意，不要讓他們傷心。”

鹿飲溪覺徹底卸下了包袱。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如此輕松過。

他一定會離開鹿家，不僅僅是要贖罪，要還債，還因為……

鹿飲溪抬手了鹿知之的頭。

“我知道了。”

鹿知之躲了一下皺了皺眉頭。

“別我的頭，大姐早晨給我梳的漂亮頭發都被了。”

鹿飲溪笑了笑，去旁邊哄母親。

鹿知之不太習慣這種場合，便回到房間收拾了一下東西。

張伯安排了車，讓司機送去市中心醫院。

ICU門口，鹿知之找到了吳瑞。

前一陣子遇到吳瑞時，他還意氣風發。

這會兒，他頹然地倚靠在墻角，下上都是青的胡茬，頭發也臟兮兮地粘在一起。

不仔細看，像是路邊的乞丐。

鹿知之走到吳瑞面前，吳瑞抬起頭，眼里失去了往日的自信。

“鹿……鹿小姐。”

鹿知之垂眸。

“吳先生，你托韓律師說想見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吳瑞滿眼的紅，見到之后，更是紅了眼眶。

“鹿小姐，您快幫我看看，我兒小雪生病了！”

吳瑞的手過來，想要拽到窗口。

鹿知之后退一步。

“吳先生，上次我在安欣花園所遭遇的事想必你我都清楚。”

“你兒生病了你應該找大夫，不應該找我。”

“你跟韓律師說，只要我見你一面，你就愿意幫忙說服所有住戶同意出售安欣花園。”

“現在我們見到了，希你能遵守你的諾言。”

鹿知之轉便走。

吳瑞攥著拳頭。

“鹿小姐，只要你幫了我，我一定會說服住戶出售地皮。”

鹿知之轉頭冷笑。

“這跟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也是會損福報的。”

鹿知之搖了搖頭。

“安欣花園要不要我已經不在乎了，跟你這樣的人見面，真的是浪費我的時間。”

吳瑞撲通一聲，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

“鹿小姐，我錯了！”

“我現在就去說服小區住戶賣房子，你可以現在就讓韓律師擬合同。”

“求求你，救救我兒！”

吳瑞手腳并用地爬向鹿知之。

鹿知之不斷地后退，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抬手制止了吳瑞。

“停！”

“別再爬過來了！”

鹿知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我只給有緣之人解難，你不是我的有緣人，我幫不了你！”

吳瑞完全不聽鹿知之說話，跪在那里，猛猛地磕頭。

“求求你了鹿小姐。”

“我求求你了！”

看熱鬧的人都圍了過來。

有幾個阿姨竊竊私語，然后開始指責。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救救他唄。”

“你是不是有錢，不愿意拿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你趕拿出來吧。”

鹿知之斂眸，瞪了一眼旁邊的兩個阿姨。

“你們倆不應該站在這里，應該坐著。”

“屁下面應該還有蓮花寶座，十足的活菩薩。”

“你看不過去，你出錢啊。”

鹿知之看向另外一個阿姨。

“要不你來出？不就是錢麼，多大的事。”

阿姨翻了個白眼。

“我憑什麼出錢，又不是我的親人。”

鹿知之冷笑。

“那又是誰告訴你，這是我的親人呢？”

“我憑什麼要管？”

磕頭的吳瑞猛然抬起頭來，沖兩個阿姨吼道。

“誰讓你們多管閑事，滾開！”

吳瑞紅著眼睛，頭已經磕破，鮮順著額頭流滿了臉頰，顯得整個人狠厲又可怕。

一個阿姨扔了手中的瓜子皮在他臉上。

“你怎麼好心當作驢肝肺，我這是幫你哎！”

另外一個阿姨急忙扯住。

“我們還是別多管閑事了，這種不知好歹的人，就算病死也是活該！”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刺激到了吳瑞。

他站起來就要打那兩個人。

兩個護士急忙趕過來拉住他。

“這里是醫院，你兒還在ICU，你想進警局嗎？”

吳瑞被勸了兩句，終于恢復了清醒。

他再次癱坐在地上，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孫盛才就是個畜生，他是個畜生！”

“他明明說過沒事的，出事的幾率很小！”

任鹿知之再鐵石心腸，見到這樣的場景也會覺得有些心酸。

默默地走到ICU病房門口的小窗前面向里面去。

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渾滿了管子，頭發已經剃，被紗布纏著看不清臉。

維持生命的儀跳的十分緩慢，生命好像隨時會終止。

鹿知之轉頭看向吳瑞。

“怎麼了？”

吳瑞眼淚一串一串地掉落。

“你說得沒錯，當初建房時，孫盛才確實是做了手腳。”

“他將整個安欣小區做了一個陣，將小區所有人都當了祭品。”

鹿知之眼睛微瞇。

“他是怎麼能催這麼大的陣法？”

吳瑞眼神失去焦距，如同一行尸走。

“是我。”

“是我答應了他，每天清晨將靈氣引陣眼，讓陣法運轉。”

“好就是，他讓師傅將我家從陣眼中避開。”

鹿知之搖頭。

“不知道你是跟我撒謊，還是在自欺欺人！”

“在陣中，又怎麼可能避得開？”

“不過是四年一轉，這一次，剛好轉到你家！”

吳瑞緒激。

“這麼多年來都沒事的！”

鹿知之冷眼看著吳瑞。

“看來你是知道的！”

“想必當初布陣的時候也跟你說過吧。”

“在這個陣法中，你相當于陣人。”

“這種陣法干擾因果，陣人也會遭到報應，禍及子孫三代。”

“他應該跟你說，會時常看著安欣小區，如果陣眼轉到你家，他會給你一個什麼東西規避開，對吧？”

吳瑞震驚地看著鹿知之。

“是這樣說的，你怎麼知道！”

鹿知之輕輕眨了眨眼睛。

“是你貪心不足，想要更多。”

“如果天道這麼容易掌握，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修道之人。”

“掌握天道規律，人人就都可以飛升了！”

“陣眼轉，本來就是無規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