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琦不知道沈徽林和項明崢還在一起，覺得提起這個人會給沈徽林添堵，就沒說自己酒局到過他。

姜琦問：“什麼時候能拿到畢業證？”

沈徽林說：“明年開春吧。”

姜琦“嗯”了一聲。在看來，沈徽林這一年的讀書生涯更像是在散心緩沖，也默認沈徽林完學業就會回國。

“那時候七七都一歲多，會跑了。”姜琦想起另外的事，“叔叔和阿姨知道你的事嗎？”

沈徽林安靜了一會兒，“還不知道。”

沈茂良應該是知道的，沈徽林到現在都不清楚，他怎麼會有那些照片。試圖公布照片的目的，真的是曝和項明崢的關系，用輿論迫項明崢娶人嗎？

那是從小育長大的親人，沈徽林不想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但太了解沈茂良了，這樣的事，他做得出來。

沈茂良現在還會給打電話，言語間多有關切，似乎想問又不敢問。沈徽林能到他的言又止和焦灼。

林檀還被蒙在鼓里，剛開始疑為什麼一直待在國。沈徽林告訴，自己在這邊讀書，林檀也就不作他想。

姜琦見是這樣的況，出言寬：“回國避免不了要面，七七這麼好看，林姨和叔叔肯定喜歡。”

沈徽林眉眼間仍有郁。

姜琦還要趕飛機，兩人沒有多聊。

沈徽林抱著七七送上了車，又返回咖啡店坐了一會兒，直到阿姨發信息來問。

回了公寓，沈徽林和同學視頻討論小組任務。

阿姨給七七換尿布，在嬰兒毯里出一張卡，拿給沈徽林。

沈徽林分神看了一眼。

可能知道明著給不會收，姜琦不知道什麼時候，將銀行卡放在了包裹著七七的毯子里。

沈徽林結束視頻，立即聯系了姜琦，要把卡寄還給。

姜琦落地之后才回了信息。

姜琦只告訴，這是當初說好了的，一起養孩子的錢。

沈徽林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又混，“你才工作多久呀·······還要換房子接姥姥去申市，我用不到這麼多的。”

姜琦說：“我知道你不想回來，留在那邊也好的。怎麼樣都行的，要是你不打算回來，我過去陪你。”

沈徽林在這一瞬，很想哭。

*

唐世寧的會所生意依舊興隆，遭遇幾次整改，重新營業之后還是老樣子。

韓裕是會所的常客，呼朋引伴酒池林，看似荒度時，卻也通過這種方式結識了不人，被其他人戲稱為滬州“際花”。

韓裕也不惱，拿著酒和在場的幾人一一杯，喝得半醉跌進座椅里。他長相并不難看，白皙俊秀，很像影視圈的一個流量小生。只是好毫無節制的縱胡玩，一副好皮囊之下裝著酒，人也顯得冷渙散。

這樣的局總是大差不差，只是來酒局的人變了。陳正南除卻應酬，原本就不怎麼參加，他不來也不稀奇。

韓裕發脹的大腦想了半晌，才想出來哪里不對，項明崢似乎很久沒來了。或者說，他已經記不清項明崢上一次參加酒局是什麼時候。

韓裕也最不愿意聽到的話，大概就是周圍人總對項明崢高看一眼，覺得項家二公子和他們這些酒之徒不一樣。

不一樣在哪里呢？

韓裕每次聽到這種說法，都不由得帶上幾分譏笑。都是一個圈子里混的，按理說誰也沒比誰好大到哪里去。

但是憑心而論，好像還真不太一樣。

韓裕握著酒杯，看著包間閃的燈，一個年紀稍長的貴賓懷里摟著年輕的妹妹，拿著話筒唱歌懷舊，一首歌被這人唱得充沛節奏全無。跑調跑到天邊兒去了，最后一聲吼完，眾人紛紛好鼓掌。

此起彼伏的掌聲自然不是為了公鴨嗓，權勢才是讓人拍手絕的好玩意兒。

都在一起混，項明崢為什麼就會被別人高看一眼？韓裕心不在焉的想，還是因為項明崢有一個有權有勢的老子。所以，哪怕項明崢格漠然，坐在這里一言不發，也照樣有人將他奉為座上之賓。

來這里的人，有人為玩樂、為結。關系網絡層層疊疊，私能辦的事就不走公共流程，酒局上能談妥的事，又何必拖到其他場合。

項明崢卻也不完全是因為玩樂、結。

韓裕和項明崢認識二十多年，幾乎是一起長大，清楚項家二公子絕不是清高君子，但也不是酒之徒。天天和他們混在一起，可能僅僅只是因為無聊。

“無聊”，聽起來有些好笑。可偏偏項明崢就是命好，生來擁有的東西太多，金尊玉貴的長大，幾乎沒什麼野心，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不在乎。

沒目標、沒追求，便只剩下無聊孤獨。他經常在人聲嘈雜的環境里，安靜坐幾個小時，也不想一個人待著。

只是原本應該繼續浪下去，在紙醉金迷中荒度人生的人，近來發生了一些轉變。訂了婚、進了中宇、很再和他們混在一起。

察覺到好朋友放慢了腐爛的速度，韓裕不太爽。

這種不爽在一年前也滋生過一次。那時候項明崢邊出現了一個不知死活的學生，人聲紛擾的酒吧，看著項明崢的目溫又清澈。

說來也好笑，對一個渣男給人、又給。

那段時間，項明崢相當沉溺，帶著人度假游玩、送房子給人脈，韓裕差點以為項明崢被拴住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養在邊的小玩意兒，兩年時間也就膩了。

斷了分了，項明崢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韓裕慢慢抿了一口酒，問低頭看手機的阮澈，“你二哥最近在忙什麼”

阮澈沒抬頭，“不知道啊，我也很久沒和他聯系了。”

“現在要見明崢一面，可不太容易。”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話，開口調侃，“怕不是因為訂婚了，在為未婚妻守貞？”

阮澈抬眸，扯出一個笑，不置可否。

項明崢和丁瑤的訂婚宴辦得低調，又因為父兄的職務規定，沒對外宴請。然而，訂婚宴結束之后，聯姻的消息早就在京、滬兩個圈子里傳遍了。

一向低調項家自然沒廣泛傳播的興趣，消息走是因為丁瑤。

滬圈小公主突然對明星前男友張昊趕盡殺絕，又是打招呼讓其掉資源，又是出長達五年的黑料，基本捶死了張昊傍了這個金主，才得以出名。

剛剛訂婚，追著明星跑的丁瑤斬斷緋聞，項明崢也有了一點兒收心的苗頭。這麼看來，這對未婚夫妻還真有那麼一點郎妾意的意思。

項明崢為未婚妻守貞，似乎有可信度。可阮澈聽著，卻只想笑。

丁瑤算什麼呢？在他那個二哥眼里，可能連金雀都算不上。

*

沈徽林再次見到項明崢，是距他摔門而去的第二十九天，差一天就滿一個月了。

那天課程從早排到晚，回到公寓時已經黃昏時分。

沈徽林推門進去，房間很安靜，不見兩個阿姨的蹤影，客廳的沙發里卻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昏黃的線從明凈的落地窗灑，安靜的客廳很像一幅暖調的油畫。項明崢閉著眼睛睡在側邊的長沙發里，七七趴在他的上。

聽到了聲音，寶寶好奇的抬頭看，看到沈徽林時，小手攥著項明崢的襯衫領口，想要爬起來。

項明崢被抓醒了，掀起眼皮，看向沈徽林時眼底還帶著疲倦。

兩人對，昔日的對峙和爭吵都在分開的這些日子里冷卻了，像是什麼都不剩。沈徽林冷淡，項明崢意味不明。

沈徽林開口提醒，“你小心掉下來。”

項明崢抬手攬住乎乎的寶寶，作勢要讓往下掉，七七也很聰明，知道在逗，咯咯笑起來。

項明崢說：“不會。”

剛說完，被激的七七撓了下，微微冒著胡茬的地方，很快一道紅痕。

項明崢抱著孩子坐了起來，住七七的手看，卻問沈徽林：“指甲這麼利？”

沈徽林沒接的話。

聽到沈徽林回來，阿姨才從廚房出來，問沈徽林現在吃飯嗎？

沈徽林點頭，繞過沙發往餐廳走。

項明崢抱著七七跟了進去，阿姨已經為七七準備了，從項明崢懷里接過孩子，在餐桌的另一邊喂。

項明崢坐在沈徽林的旁邊，不不慢的吃了幾口飯，注意力就放在了七七上。

看了一會兒，他湊近沈徽林說：“這小孩兒喝，怎麼和小一樣。”

沈徽林不理他。

項明崢這次來，存了哄人的心思，耐心也十足，又說：“嬰兒開始吃飯之后，是不是長得就會快一點兒？”

沈徽林還是不應聲，埋頭喝湯。

項明崢拉過的手。

沈徽林抬眸，不想讓他，“做什麼？”

項明崢從的手腕取下發圈，拉下的椅子，側著攏住了的頭發。

微涼的指尖輕的后頸，放慢了作，溫又細致的將的頭發低低挽住。

“別掉湯里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沈徽林總想嗆他，“對別人的頭發占有這麼強，剪下來送你，好不好？”

項明崢輕笑，“當媽媽了，還說這種孩子話。”

沈徽林抿看他，看了幾秒，又低頭吃飯。

項明崢莫名覺得，沈徽林吃飯的時候和七七有點兒像，看起來吃得很香。

項明崢大手了的后頸，放輕聲音，妥協一般說：“我們別吵了。”

沈徽林喝湯的作停了下。

被捧著、哄著的人，估計除了對父母，再沒低過頭。神作也不像是在低頭，倒像是單純被氣到了、鬧煩了。

不僅不擅長吵架，他也不擅長。他們以往不是沒有發生過矛盾，他每次都是冷理，等自己消化緒。

低下來哄人，還是頭一遭。

不見沈徽林回答，項明崢說：“你想要的東西，帶來了。”

沈徽林抬頭，看到了他眼底明顯的倦。

他說完了，起站了起來，說他要先去睡一會兒。

人走了，餐廳又安靜下來，七七時而咿呀幾句。

阿姨喂完了寶寶，對沈徽林說：“先生早上來的，到的時候七七有點兒不舒服，先生帶著孩子去了醫院。剛從醫院回來沒多久，估計時差沒倒回來。”

沈徽林看向阿姨，抬手了下七七的額頭，“是不是又發燒了？”

“一點低燒。”阿姨說。

沈徽林抱了抱寶寶，確定沒再發燒，才放下心。

項明崢毫不客氣的去了樓上的主臥，沈徽林就一直待在樓下沒上去。

陪著七七玩了幾個小時，快十點的時候，阿姨帶著七七去睡覺。繼續留在客廳看電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腳步聲，沈徽林回看了一眼。

項明崢已經醒了，像是已經洗過了澡，穿著一件深的浴袍，頭發有些。

他手里拿著東西走了下來，在沈徽林旁邊坐下。

客廳里只有電視屏幕的亮，亮度隨著畫面閃，沈徽林百無聊賴的看著晚間新聞。

項明崢將手里的東西放到面前的茶幾上，封面字眼明晰。

一份是公司收購意向書。

意向收購的那家公司，沈徽林對它興趣不減，只是競爭方遲遲不愿意讓步，甚至開出了更高的價格。

沈徽林那段時間被折騰的心力瘁，數次涉無果，想要放棄又不甘心。

被公司的負責人吊了一周之后，沈徽林決定先冷淡理，談不下來就算了。下午的時候接到了負責人打來的電話，說可以再談談。

沈徽林以為峰回路轉，原來“轉”在項明崢這兒了。

另一份是檢報告。

項明崢側看著他，一雙眼睛平靜幽深，語調也淺淡，“先看哪個？”

沈徽林看著兩份東西，半晌之后拿起了收購意向書。

這份東西信息很齊全，不僅包含運營現狀、公司人員，還有重要客戶的信息。沈徽林翻到財報，仔細看了一會兒，微微皺眉。

這份財報有點難讀，沈徽林看了十幾分鐘，沒能完全明白。

項明崢就靠在一旁等。時而提醒一兩句，話不多但都說到了點子上。

沈徽林看完了所有資料，覺得公司有起死回生的機遇，這個練手的選擇沒做錯。

也發現，項明崢不像表現得那麼繡花枕頭。這才相信，這人真有哥大商學院高材生的能力。

項明崢注意到了略顯意外的眼神，被喜歡、被崇拜大概是很多男人戒不掉的通病。項明崢的這種病癥不明顯，但沈徽林的眼神，也讓他心轉好。

剛才幫一起看財報，兩人之間的靠近了一些。

項明崢垂眸看著，從手里拿過資料放到一邊，又示意：“不看看另一份？”

他將檢查報告放到了沈徽林手里。

沈徽林并不想看，想丟別，可這個石頭是自己搬起來的，這會兒不可能讓它砸自己的腳。

翻紙張，一項一項看得仔細。

項明崢神矜漠，一直看著。

翻到最后一頁，沈徽林的手被項明崢握住了。

“能查的都查了，”他聲音低沉，“但有兩項，還沒有做。”

沈徽林抬眸，安靜了片刻，冷淡問：“為什麼不做？”

項明崢偏頭看著他，洗過了澡，他上帶著冷冽的沐浴味道，眼神又冷又。

他說：“需要你檢查。”

“我又不是醫生。”

“只能你查。”他湊近的耳邊，調似的說了一句，沒查的兩項是持久度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