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第1章
夏,燥熱漸盛。
陸宜踩著細帶高跟,踏進酒店禮堂,收起遮傘放進包裏。
“我覺我要融化了。”同事後腳跟進來抱怨,陸宜及時遞來紙巾,附贈清涼的笑容。
“謝謝。”
于倩紙巾吸汗,作放輕,小心著妝花。
餘瞥到陸宜,氣質溫清冷,臉上別說汗,就是孔瑕疵都沒有。
陸宜的漂亮是直給的。
從來公司第一面就足夠驚豔。
白貌,遠遠瞧著,便覺得既香又,從吃穿用度,推測出家境應該不錯,學的是西方史專業,畢業于英國倫敦大學,是本地姑娘,再多就不知道。話,更提及自己的事。
剛開始都以為難相,有距離。
相後,格好,工作能力強,好說話,沒架子,同事都喜歡。
“周六加班,怨氣比鬼大。”
室冷氣足,驅散燥熱,同事將紙巾團丟進垃圾桶。
因為甲方要求在一號開展,比計劃提前一個星期。
作為設計施工方只能配合,整個團隊忙得團團轉,容組、設計組、施工組連軸轉,趕慢趕,才能如期完工。
們過來,是做最後的確定。
但卡在最後的環節,甲方負責核對驗收的人遲遲沒過來。
同事接連打幾個電話,統統是未接狀態,好不容易接通,那邊說他們這邊本沒有跟他們涉清楚,眼下他們還有工作,一時半會來不了。
再問什麽時候結束,那邊已經掛斷電話。
擺明要晾著他們。
于倩氣到罵人,本來加班就煩,遇到故意找事的甲方更想死。
為什麽說是故意找事。
接這個項目時一切順利正常,偏偏甲方負責人對陸宜一見鐘,多次言語擾,後來告白被拒絕,索撕破臉,在項目上明裏暗裏使絆子。
上次核對展覽文本時,對方就一直在挑刺。
陸宜無辜,他們更是連帶罪。
“他是不是有病啊,說得好好的,怎麽就是我們沒說清楚?拖拖拖,我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手機被丟遠,在桌上出弧線,于倩氣得眉頭皺。
“他們不來,我就一直打。”
陸宜將手機拿回面前,長睫下,目平靜溫:“既然是存心,那打多通電話都沒用。”
“那怎麽辦?傻等著,還不好跟方總說,他們只讓等,也沒說不來。”
“這樣吧,你周末不是還有約會嗎,你先走,我在這裏等他們過來。”陸宜道。
“我怎麽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李承銘過來還不知道怎麽為難你。”
“沒問題的,我反正沒什麽事。”陸宜道:“等結果出來,我通知你。”
沒人願意在周末上班,雖然將這件事丟給陸宜于心有愧,但本人都不介意,于倩也不再堅持。
“好,那寶貝辛苦你了。”
同事是推掉跟男友約會出來的,眼下時間尚早,還能去看場電影。
陸宜笑:“好好約會,如果他們打給你,讓他們聯系我。”
“好,寶貝我好你!”
于倩離開,陸宜在酒店的咖啡廳找位置坐下。
陸宜給甲方那邊打電話,助理先接,仍然是敷衍人那套話,沒說完,電話轉給另一個人,李承銘語氣譏諷:“陸小姐?”
“李總,您什麽時候方便過來?”
“等著急了?我以為像陸小姐這樣的,應當有十分耐心,還是說,對其他人有耐心,就對我沒有?”
陸宜語氣不卑不,道:“李總就別為難我了。”
“這就為難,陸宜,你拒絕我的時候沒想過這天,你是不知道什麽為難。”李承銘聲音低下來,“這樣,完事一起吃個飯,沒準我能快一些。”
服務員端來咖啡。
陸宜擡頭對人笑下,再接電話時聲音冷淡:“沒關系,李總先忙。”
“你就犟吧。”
李承銘冷笑一聲,掛掉電話。
那天是跟甲方核對文本容,下雨天,的車送去4s店做保養,李承銘死纏爛打,堅決要送回公司。
到公司樓下,李承銘向告白,說第一次見到就有覺,想讓做朋友。
陸宜實在頭疼,工作上的事不想牽扯到私事,拒絕得自認得委婉,維護對方的尊嚴。
“為什麽?”李承銘不理解,介紹自己的條件,包括在郊區有套房,有車,條件不差,陸宜的拒絕在他意料之外。
“是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考慮。”陸宜說的是實話,的確沒有談的打算,準備聽從家裏安排結婚。
李承銘當時尚能保持風度,認定是故作矜持,追幾日後才知道不是,私下約吃飯喝咖啡全被拒絕,不給機會,他覺到被侮辱,咽不下那口氣。
憑什麽?眼高于頂,長得漂亮就目中無人?
之後項目裏,李承銘明裏暗裏使絆子,他等陸宜向自己認錯,眼看項目即將結束,始終沒等到的示弱道歉,反而是冷淡疏遠。
陸宜握著手機,思忖片刻,平靜地點開一個聊天框,敲下一行字發過去。
閨餘音電話跟著打來,問在哪,報個地址,那邊說:“十五分鐘過來,我就在這附近。”
餘音過來時,陸宜剛喝過半杯咖啡。
個高條靚,以前玩票質做了段時間模特,現在自己經營自賬號做博主,純個人好,坐下來,翹起長,摘掉墨鏡。
兩人是發小,同一所初高中,同樣選擇英國留學,關系好到被調侃是沒緣的親姐妹。
“你們什麽公司,周末還拉人上班。”
“臨時狀況。”
聽完臨時狀況,餘音扯下,看陸宜的眼神費解:“我其實很不明白,你想上班,自家公司不能待嗎,跑去易星這種氣。”
以他們的家境,財富自由,只要不失心瘋想去創業,往下三代都不可能是窮人,上班那點工資,還不夠他們房子一個月的管理費。
想得開,不樂意上班,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消遣打發時間。
“我不討厭上班。”討厭的是工作衍生出以外的事。
陸宜說不上有什麽事業心,但對自己做的事很喜歡,就只是單純想要將自己手頭上的事,做到盡善盡。
“那這況,你準備怎麽辦?”
“等吧。”陸宜起,溫笑笑:“走吧,附近有家雲,請你做個護理。”
“你真能沉得住氣。”對陸宜穩定的緒,餘音一貫嘆服,拿包走人。
雲是家會員制spa,泰式風格,們定的房間外帶個小花園,中央帶著小噴泉,正好,適合泡澡的時候看風景放松。
工作上的事不值一提,做得不爽走人就是。
餘音剛知曉同意家裏安排的聯姻,且聯姻對象不是別人,是林晉慎。
單看林晉慎的人生履歷沒什麽可挑剔的,英式教育長大,母校常春藤頂級院校,畢業後負責林氏集團核心産業管理——華域酒店集團公司,是一家國酒店管理公司,旗下有著十八大酒店品牌,全國酒店早已超5000家。
跟如今活躍在各圈子的科技新貴們不同,林家屬于old money,家族的人低調斂,鮮面。
看家族背景,陸家甚至算是高攀。
但再耀眼的環,婚後,也是跟那個人過日子,人怎麽樣,才是最重要的。
餘音見過林晉慎一面,至今印象深刻。
那是去找堂哥,撞見兩人談生意,起初沒看見人,只看到堂哥在說話,聲線張到像是面對家裏老爺子,斟酌字句,不像平輩之間往來,倒像是面對長輩。
見到人,餘音理解了。
面無表的一張臉,目深邃,端正嚴肅,如果不是長相年輕,竟認真在想是家裏哪位長輩。
快結束時,堂哥新得幾瓶不錯的藏酒,邀他品酒,林晉慎看眼腕表的時間後拒絕,原因是他十一點睡覺。
說到這點,餘音白眼翻得徹底:“我爸都沒這麽準時睡的。”
陸宜笑下,闔著眼睫,技師手法輕重適宜,人生出慵懶睡意。
“古板,沉悶,無趣。”是餘音初印象,“你不會想要跟這種男人共度餘生的,而且快三十歲一直沒有朋友,多有些病。”
陸宜聽著:“我以為這些都是加分項。”
選擇林晉慎的原因有兩點,幹淨,沒有過其他異,另一點是長相家世都是拔尖水平。
“分加哪裏?他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你是找老公不是找個活爹,再說,年人誰沒有需求,他邊為什麽沒有異,你自己好好想想原因?”
餘音替提前定論:“不是有病,就是取向有問題。”
陸宜啞然失笑。
“我跟你說認真的,我堂哥跟他有生意往來,說他簡直就不像一個活人,沒緒,也沒什麽,國留學時就已經兼任管理海外分部,回國後直接主集團,到現在,結婚,聽從家裏安排商業聯姻,他就沒有自己的七六嗎?”
陸宜聽過後評價:“聽著優秀的。”
“關鍵點不在他優秀不優秀,問題在于他這樣的人,適不適合做老公。”
陸宜只說:“我知道了,現在不是還沒確定嗎?”
選擇林晉慎時父母同樣遲疑,又替選另一位人選,擺在面前,是兩個選項。
他們甚至還沒見過面。
“確定了晚了,我不能眼睜睜看你跳火坑。”餘音語調正經幾分,說:“我知道你對結婚這件事不上心,但也不能太隨意。”
陸宜點頭說好。
聊天間,電話響起,看過後掛掉,手機還沒放下,對方跟著打過來,索將手機調靜音。
餘音聽到聲音,問:“怎麽不接?”
“工作的事。”
“甲方那邊打來的?”
“嗯。”
“那還不接?”
“突然不那麽著急了。”
不急,急的就是別人了。
餘音想起他們負責項目,對接的甲方是崔家旗下産業,崔家小爺是們學弟,打小就認識的人。
陸宜這個人清楚,在不底線之前,態度和和氣氣的,什麽都能容忍,但凡及,也不是泥塑的菩薩,任由別人。
餘音笑,閉上眼睛:“給他們臉了。”
做過臉,用過下午茶,六點整,陸宜接聽電話。
電話那端客客氣氣,再急也沒敢發火,問現在在哪裏,他們人已經到酒店,現在就能驗收。
陸宜說:“好,稍等。”
“過去了。”
“我陪你吧。”餘音反正無事可做,“去看看是哪路神仙。”
陸宜一眼。
餘音舉起手,說:“我保證不過火。”
“走吧。”陸宜做深度清潔,過後沒有化妝,只是補下口紅,增加氣,但白,比妝後氣質更淡然。
到酒店,大堂裏已經等著幾個人,李承銘一直在看時間,神焦急,看到,迎面走上來,艱難出幾分笑意。
“不好意思有事耽誤。”陸宜施施然出現,聲音輕。
“沒關系,等得起。”聲音從齒出。
陸宜莞爾一笑,仍然是溫無害的樣子。
展覽沒什麽問題,李承銘意外地配合,驗收過後,準時付。
李承銘走時,低聲,諱莫如深地道:“難怪陸小姐看不上我,原來是有更高的枝可攀,倒是我小瞧你了。”
他在這行深耕多年,在公司也算半個老人,從沒見過上面生那麽大氣,他被罵個狗淋頭,想不通陸宜攀的高枝是哪位。
陸宜看他一眼,既不生氣也沒有嘲諷,只是平靜看著他,淡淡地輕笑,輕飄地拂過,更像是忽視。
視若空氣。
是一點氣都不生,沒必要。
李承銘臉越發難看,自尊心被完全絞殺。
餘音抱著手臂,噔噔踩著高跟過來,出纖細手指,紅輕扯:“李總是嗎?我是陸宜的朋友。”
李承銘禮節地過去,還沒握住先收回手,仍然是那副笑,“我們家陸宜修養好,有些話說不出口,我就不一樣了,我沒什麽素質,最大的好就是罵人。”
“方便給個家裏地址嗎?沒什麽別的意思,替你網購面鏡子,出門前照照,別人畜不分,真拿自己當個東西了。”
李承銘黑著臉離開。
餘音輕挑長眉。
陸宜角揚起:“看來還要請你吃頓飯了。”
“必然。”
展廳在三樓,兩人搭電梯下一樓。
酒店突然起一陣。
大堂底下的員工嚴陣以待,烏泱泱出來,兩邊列隊如臨大敵般屏息等待,片刻過後,一行人進來,數十人,職業套裝,抿著直視前方,神嚴肅,為首的形高大,邁著矯健的步子。
濃系,五立,鼻梁尤其高,那一瞬的沖擊像乍起的電流。
沖擊過後,給的覺是冷淡的,疏遠的,缺乏溫度。
對方不茍言笑,面無表,撲克臉如同傳染病,周圍的人迅速染上。
就很典型的英男形象。有點眼,但不認識。
本該是毫無集的,們從旁邊穿行,雙方肩而過那刻,猝不及防對視上,短暫地,雙方平靜錯開目,平視前方。
陸宜垂過眼睫。
餘音輕嘖一聲:“strong哥。”
“你認識?”陸宜問。
餘音看的眼神,是無藥可救的覺,皺著鼻尖做一個惡作劇笑容:“恭喜你,那是你未來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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