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一則遠洲通信執行總裁任免消息在一夕之間席卷了商業圈。

遠洲是國數一數二的科技公司，產品覆蓋了國近一半的市場，這則消息也為很多普通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有不人猜測，遠洲執行總裁許況卸任，是因為沒理好集團近來面臨的危機，主引咎辭職。

但有知人士說，公司出現危機是權力部博弈的結果。許況引咎辭職的說法并不正確，因為他甚至沒有參加公司的述職會議，在董事大會召開之前就已經離職。

董事會部分員原本以為裁撤許況的職位，會暫緩集團危機。可是事實和他們的想象背道而馳，高層人員變的消息傳出，遠洲原本就低落的市直線下跌。

董事會結束的第二天，許延開著自己張揚的跑車去了攬星灣。

下車后拿出幾份文件，甩上車門，走到門口抬手按了一下門鈴。

過了不多一會兒，房門打開，出現在門口的許況姿態冷漠又頹散。

許延進了屋，將自己摔進沙發，將文件遞過去，“辦妥了。”

許況接過，打開翻看。

許延說：“按你的要求，購買的都是近幾年盈利很穩定的。你兒子才多大，這麼多財產傍，是要為年齡最小的世界首富嗎？”

在離開遠洲之前，許況見了許文怡，將綁在許清覺上的份全部轉讓出售，摘干凈了自己和遠洲的所有牽扯。

許從霖之前“份不可轉讓”的規定，在他去世后為了一紙空談。

許文怡還沉浸在得到權的喜悅里，想不到自己費心爭來的公司在未來會一直走下坡路。

許況沒理會許延的調侃，又將公證材料裝進檔案袋，“給他們送過去。”

許延一口水都沒喝，又被指派了任務，開始犯懶，“你自己去送，我告訴你地址。還在京市。”

許況沉默不語。

許延看了他一眼，又環視空的公寓，“姚姨怎麼不在？”

“去照顧清覺了。”

不僅姚阿姨跟著李書妤一起走了，連攬星灣的貓狗也被許況送去了李書妤現在的住，怕見到自己會反，他沒下車，司機送了進去。

這公寓真真正正的剩下許況一個人。

許延又一次環視這寂靜的公寓，忽的笑笑：“你現在好像什麼都沒了。后悔調查我爸的事嗎？”

如果不是為了調查許文濱車禍真相，許況就不會一意孤行投資許文程名下的公司，自然也就不會引發后來這一系列的事。

“后悔？”許況微微起，拿了桌上的煙和火機，噗呲一聲藍火苗攢，他說：“沒有。”

遠洲由許文濱一手創辦，如果因為部斗爭衰落是它的宿命，那麼利用它調查出許文濱死亡的真相，也算是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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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除夕，京市年味濃郁，走到各都能看到群結隊出行的人。

許況從攬星灣出來，一個地址不控制的總是在大腦里浮現。

車子在路上疾馳，城中到城南的距離并不遙遠，最慢一個小時也能抵達。

去見，問一句離開的這半個多月過得怎麼樣？清覺有沒有乖乖聽話？

他帶出來的孩子，乖不乖他比誰都清楚。

只是想找一個理由。

很難在北方的冬日里找出太多彩，車窗外的景快速倒退而去，像是一部沒有調的灰白電影，鳴笛聲刺耳。

在一個紅燈前猛然停住，踩下剎車時心里的沖被突兀的按停。

幾十秒的時間也變得漫長，許況抬手按下車窗，刺骨的風驟然涌。

握著方向盤的手松開了，向后靠在座椅里，容冷倦，垂眸等著時間。

想要見面。

不止想要見面。

可他的出現對于李書妤來說是打擾，會惹得不開心。

會不開心。

通燈跳轉，車子啟后又在路口轉彎。

繞了大半個京市，沖在反復思量逐漸冷卻。

沒有回攬星灣，臨近傍晚的時候，車子停在“和湖壹號”別墅門口。

在車里坐了很久，冷風吹的臉發白。漆黑的眸子過半降車窗，看向安靜矗立在不遠的房子。

鐵藝大門鎖，庭院前的綠植已經長得很高。

下車往別墅里走，門鎖的碼還是很久之前設的，輸的時候才發現記得格外清楚。

推門而，已經裝修好的房子比攬星灣更加冷清。

當初結婚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有準備婚房。

后來他又購買了“和湖壹號”，如果攬星灣是住的房子，這里就是他為李書妤和即將出生的孩子準備的家。

設計庭院，他找到了筑野公司，和負責人談的時候，只說了兩個要求,一是讓李書妤獨立負責設計；二是設計要有“家”的覺。

那段時間他們關系降至冰點，冷淡到幾天說不了一句話。可是又很巧合，李書妤在自己第一個設計作品中傾注了最大的意和耐心，試圖做出最溫馨的家庭院落。

許況手里拿著車鑰匙，路過客廳，安靜的環境里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推開了通往后園的門，目是設計巧的景觀。然的影頓住，只是出神看著眼前的景象。

花園里的時令花卉已經衰敗，只是因為特意設計，反倒顯出幾分清雅安靜。

許清覺沒有出生的時候，他想等孩子出生，帶著李書妤和孩子搬進來。滿月宴可以在這里舉辦。

可是等許清覺出生，李書妤卻走了。

來電鈴聲打破了一室寂靜，許況站在門邊，接聽齊思哲打來的電話。

齊思哲說還有幾份之前簽署的文件，現在合約需要作廢，需要許況再次確認。

許況讓他送過來。

齊思哲來得很快，不到半小時，已經拿著文件到了別墅。

房門開著，他徑直走進去。

到了客廳中央，才看到許況坐在花園的木質長椅上。

天已經有些昏暗，本就矜貴疏離的人，在暗淡的線里更加孤冷。

齊思哲走過去，下意識又了一聲：“許總。”

許況抬眸，示意他把要簽的文件拿過去。

許況對許文怡的人品沒什麼信心，在簽字之前仔細瀏覽了容，確認沒有問題才簽字。

簽完字，將東西遞還給齊思哲。

齊思哲手接過，低頭看著大冷天坐在室外的人，心里突然五味雜陳，“當初你找我和老范他們加遠洲，說要創造一個屬于我們的科技時代。”

齊思哲停了一下，有些制不住怨氣，“現在呢？你先離開了。”

許況聽著他的話，沒什麼多余的反應，很客觀的說：“接手公司的時候，我也想過要在這里建立最完善先進的技團隊。但遠洲這樣的家族企業，并不適合長期發展。”

齊思哲聽到許況這麼說，沉默。

作為公司總助，他很了解公司的發展狀況。

在許況管理的這些年，遠洲無數次被許氏的其它產業吸。這樣的家族企業部關系錯綜復雜，一個不大不小的決策都能牽各方利益。

可是齊思哲知道，許況這麼輕易的離開遠洲，并不僅僅因為它不是一個長期發展的平臺。

齊思哲清楚許況和李書妤的事，最近也聽到不真假難辨的流言，在許況離職后，許況李書妤的份、許家部彩紛呈的關系和斗爭，已經為員工休閑時刻必備八卦。

有員工戲稱，看似矜冷的公司前任執行總裁，實則是個只要人不要“江山”的種。

每次談起這個話題，戲謔、嘆參半。

和許況同學多年、又共事多年，齊思哲不認為這個天之驕子是不顧一切的種。

畢竟幾年前在濱州的時候，他替許況提醒過越界的李書妤。

可事實明晃晃的擺在眼前，齊思哲到現在都記得，他歷經千辛萬苦，慌忙找去卡迪夫，許況聽到公司出事，并沒有表現的多張。

好像公司危機還沒有李書妤的睡眠重要。

齊思哲沒有立即離開，他有些不修邊幅的在臺階上坐下來，垂著頭安靜了好一會兒。

“值得嗎？”對上許況淺淡的視線，齊思哲忍不住想說臟話，又忍住了，“認識這麼多年了，應該也算得上是朋友。”

他說：“作為朋友，也作為共事這麼多年下屬、搭檔，我真的想問一句，這麼做值得嗎？”

許延問許況后悔嗎，齊思哲問值不值得。

所有人都把這看作是一種不明智的放棄，唯獨許況不覺得。

庭院里只有幾盞低矮的落地燈亮著，投映在實木鋪裝上，昏黃的燈顯出幾分與寒冬不相符的暖意。

許況低了低頭，聲音清晰，“值得。”

“因為李書妤，所以覺得值得？”齊思哲面不解，“可也沒有因為你放棄這些……就和你復婚。甚至都不愿意留下來。”

已經離職了，擺了上下級的份，齊思哲說話時沒有太多顧忌。

面對齊思哲的疑，許況沉默了一會兒。

圣彼得堡的雪夜極下，李書妤閉著眼睛許愿，許況也許了愿。

聽說一起看過極的人，會一直在一起。許況從來不信這些東西，但在那一刻卻想著，就讓他和李書妤一直在一起。

側頭看向李書妤時，他改變了想法。

神明聽不見禱告，他也想讓李書妤得償所愿。

許況語調低緩， “從小到大，書妤的運氣一直都不好。”

他說:“我想讓贏一次。”

這麼多年了，他對很多人都問心無愧。留在遠洲經營公司，滿足母親愿調查許文濱車禍，在離職之前妥善理了事務將損失降到最低。

他只愧對李書妤。

*

收拾好行李，又檢查出行所需要的證件，李書妤半蹲在地上，接過許清覺遞過來的一個小汽車。

“這個要帶著嗎？”

許清覺點頭。

李書妤起將玩放在包里，“放在這里吧，坐飛機的時候你就可以拿出來玩兒了。”

姚阿姨正將放進分裝盒里，“要走多久呢，什麼時候回來？”

李書妤說：“還不一定，看事什麼時候談妥。”

知道李書妤想開工作室，常玥說想要投資，找李書妤去申市面談。

投資不是最重要的事，常玥最近也看到了很多關于遠洲通信和許況的報道，想讓李書妤帶著寶寶去申市玩兒幾天，全當散心。

“……書妤，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可以嗎？”收拾好了東西，阿姨有些猶豫，“大爺那里，要不要說一聲。”

阿姨總覺得李書妤帶著許清覺離開就不會回來，如果是去暫住，就不會帶這麼多東西。阿姨也看出來了，李書妤是一個很果斷的人，理更不會拖泥帶水。

李書妤說，“我等會兒打電話告訴他。”

阿姨“哎”了一聲，又幫忙準備別的東西。

李書妤拿著手機回了臥室。

點進和許況的聊天頁面，準備打電話又停住了。頓了一會兒，編輯好信息，說自己最近要帶許清覺去申市。

點擊發送。

過了一會兒，收到一條信息：[什麼時候走。]

李書妤回[明天下午。]

許況：[我送你們。]

李書妤：[不用了。]

許延也要回濱州，正好路過申市，明天會和他們一起走。

許況：[好。]

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中”，然而半晌都沒有信息進來。

李書妤按掉了手機。

第二天距離起飛前幾個小時，許延頂著一張沒睡醒的臉來了，逗了逗許清覺，才清醒了幾分。

司機開車送他們去了機場。

候機廳，許延咬著吸管喝熱飲，拿著杯子和正在喝的許清覺干杯，不忘吐槽李書妤：“就說還早啊，來這麼早，坐在這里大眼瞪小眼。”

李書妤：“你好吵。”

許清覺跟著說：“你好吵。”

許延了把許清覺的白的臉，安靜了一些。

李書妤低頭看檢票信息，即將要走了，心里卻升騰起異樣的緒。

這種覺很像小時候，張挽儷突然出現在許家老宅，要帶離開。

看著手機屏幕，又想起在倫敦街頭丟失的那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