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nbsp;nbsp; 第 14 章

◎越發大膽◎

翌日一早，蕭宴祈便去了慈安宮請安。

他時雖與魏太後不甚親近，但他母後在時魏太後很疼他母後，他如今也該替母後盡一些孝道。

一同來的還有淑貴嬪和淑貴嬪所出的二皇子蕭宴恒。

淑貴嬪也是魏家，不過系旁支一脈，是昭慈皇後的族妹，父兄在朝中的階不高。

當初宮時只是一介小小才人。

這些年淑貴嬪因著是魏家的關系，雖頗有幾分姿，卻也不怎麽得寵。

所幸肚子爭氣，剛進宮不久便生了蕭宴恒這個皇子，封了貴嬪。

這些年在梁貴妃的手下活得也不算太過凄涼。

如今魏太後回宮，後宮中有了與梁貴妃分庭抗禮之人，淑貴嬪被欺多年，如今不得要前來戰隊示好。

蕭宴祈進殿時，也不知裏面說到了什麽，只見魏太後正被淑貴嬪母子哄得心花怒放。

蕭宴祈進殿的腳步微微一頓。

印象中淑貴嬪向來是沉默寡言，唯唯諾諾之人，沒想到竟還有這般花言巧語的一面。

“呀，既然太子來了，那臣妾同恒兒就先回去了，多年未見，想必太子殿下定有許多話要同您老人家說。”

在宮中忍多年，淑貴嬪母子極會看人眼，很識趣地退下了。

大晉禮制，太子見到嬪妃不用行禮，蕭宴祈只微微頷首算是同淑貴嬪母子打過招呼。

蕭宴恒倒是恭恭敬敬上前行禮問了蕭宴祈太子安好。

蕭宴祈記得他這個二皇弟，雖天資不足，卻是個極勤懇上進之人，如今正在兵部當值，在衆皇子中也算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淑貴嬪母子出了門，魏太後給蕭宴祈賜了座，而後又有宮婢端了新茶果子上來。

“皇祖母這些年子可還好？”蕭宴祈落座後便先開口，“這些年未能在皇祖母跟前盡孝是孫兒不孝。”

“都好都好，只是常記掛著你。”

魏太後慈地打量著眼前的乖孫，眼裏泛著瑩瑩淚。

“這些年在北境吃了不苦頭吧？怪哀家無用，護不住你母後，也護不住你......”

蕭宴祈做惶恐狀起，“皇祖母言重了，孫兒一切都好。”

魏太後也不想在孫子面前哭哭啼啼的，很快又藏好悲痛，轉言問道：“問哀家，怎麽都不問問你弟弟小驄怎麽樣了？”

蕭宴祈面上閃過一異樣，只一瞬又恢複如常：“他有皇祖母的照料定然是好的。”

魏太後知曉太子的心結，也不知該如何勸。

只嘆了聲氣，語重心長道：“小驄可是你的嫡親弟弟，如今回宮了你該同他多親近才是，他子隨了你母親，小小的一個人兒心思卻極細膩......”

蕭宴祈不等魏太後道完，便頷首應了聲：“是。”隨後拿過桌上的茶喝了起來。

瞧這樣子，這是還未釋懷了。

魏太後只得又轉了話頭說起今日的正事：“如今你已及冠，皇帝卻不肯提你議親之事，哀家此番回宮便是為了此事，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同皇祖母說說。”

“雖說門第高的姻親于你大業有助，但相伴一生的妻子還是要選個相互喜歡的，便是門第低些也不打，皇祖母替你做主。”

蕭宴祈腦中不知為何突然出現了阿蓁傻笑的臉，趕搖了一下頭晃走。

“多謝皇祖母替孫兒打算，只是孫兒忙于政事也并無多餘的心思考慮兒私，此事還是容後再議。”

魏太後聽他不肯，又道：“你勵圖治是好事，可娶妻生子也是人生一大重事，還是得花些心思在上面，上京有哪個王公貴子及冠之年還未娶妻生子的？更何況你還是一國的儲君。”

魏太後搖了搖頭嘆息一聲，“皇祖母一把年紀也沒有幾年了，如今你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哀家怎能去的安心，就是到了曹地府也沒臉見你母後......”

蕭宴祈見魏太後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只能在上應下，“孫兒知曉皇祖母的良苦用心，孫兒會將此事放在心上，不令皇祖母憂心。”

魏太後回過神來也知方才的言語有些迫太子了，這不是的本意。

太子年老，雖也是個孝順有禮的孩子，可自小與這祖母并不是很近親，如今多年未見更是疏離，說話更得斟酌分寸。

“皇祖母也并非想在此事上你，”退一步又道：“罷了罷了，你既還沒那個心思就算了，只是邊還是得有個知冷知熱伺候你的人才行。”

“皇祖母聽聞如今你邊近伺候你的除了你母後留下的兩個老嬤嬤和太監榮進外，就只一個小丫頭，這人得也太不像樣了些，要不要皇祖母給你挑兩個......”

蕭宴祈暗道不妙，放下茶出聲打斷：“孫兒長年在軍中，不習慣要這麽多丫鬟婆子伺候，如今那幾個人正合孫兒的心意......”

“你母後給你留的人哀家自是放心的，”魏太後擔心問：“只是聽聞你宮裏伺候的那小丫頭雖生得極，但年紀尚小，這如何能擔得起東宮大宮的職責？”

皇子邊的大宮，也可做司寢宮，皇子若寵幸了，日後娶了正妃後可給擡做妾室。

“皇祖母多慮，孫兒習慣了那丫頭伺候，覺得尚可。”蕭宴祈不知想到了什麽，角帶著一笑意答。

魏太後捕捉到蕭宴祈微妙的小表，心領神會。

捂著帕子揶揄一笑，打趣道：“是我老婆子瞎心了，原先還擔心你冷冰冰的子在的事上不開竅。”

“你子如此清冷，那丫頭能為你邊唯一的大宮，想來你也是極喜歡的，議親的事可以不著急，過個一年半載等那丫頭大些，可以先擡做侍妾，你們生個一兒半的，讓老婆子我能抱抱曾孫就。”

蕭宴祈幹笑一聲道：“那此事等一年後再議。”

“皇祖母不必替孫兒憂心這麽多，要多多保重子才是，今日叨擾皇祖母過久了，孫兒先告退，改日再來。”

蕭宴祈見坐得差不多，打算回東宮了。

看著人就要出門去，魏太後面哀傷，起住他，聲音抖：“多年未見，太子真的不去瞧瞧你弟弟嗎？你弟弟如今長得冰雪可，乖巧懂事，現下正同夫子在後殿念書呢......”

蕭宴祈形一頓，只是也并未轉過，只啞著聲音道：“六部衙署事務纏，下回吧......”

言畢，蕭宴祈利落地出了慈安宮。

其實他今日不必去六部衙署，他出了慈安宮後便徑直回了東宮。

慈安宮正殿主位後的黑檀木刻福祿壽大屏風後面探出了一個圓滾滾的小腦袋。

蕭宴驄看著門外遠去的背影聲問：“皇祖母，阿兄為什麽都不願意來看驄兒啊？”

正坐在主位上撐著腦袋為這兄弟倆暗自傷神的魏太後被這聲音驚得從緒中離出來。

“驄兒，你怎麽在這？夫子呢？”魏太後轉頭看著小乖孫驚訝問。

蕭宴驄噠噠跑到魏太後的懷裏：“驄兒聽說阿兄來了，想來瞧瞧阿兄長什麽樣，讓夫子回去了。”

小人兒仰頭笑道：“剛剛驄兒在後頭瞧見，阿兄長得好高！不愧是打跑韃子的大將軍！驄兒以後也要長這麽高，去幫阿兄打韃子！”

只是轉瞬小驄兒又皺眉撅難過問：“是不是小驄太矮了，阿兄才不喜歡見小驄？”

魏太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攬了懷中的小人兒安道：“不是不是，你阿兄只是太忙了，等他有空就會來看小驄的，小驄特別乖，阿兄很喜歡小驄的。”

“我們現在住在宮裏，離你阿兄住的東宮特別近，以後就能常常見到阿兄啦！”

蕭宴驄聞言，圓圓的眼珠子亮晶晶的，他跳到地上開心地蹦跶起來。

“好噢好噢，以後就能常常見到阿兄咯......”

午後，東宮的竹水漾裏。

今日太曬得很，竹水漾裏三面臨水，暮春初夏的清風從竹林間吹來，帶著竹香沁人心脾地很。

蕭宴祈已經換回以往冷肅的神理起案卷，還差最後一宗就批閱完，卻發現硯臺裏的墨要沒有了。

隨即眉頭一皺，朝外頭道：“阿蓁，進來。”

阿蓁方才送茶水進來，現下正在外間的榻上給蕭宴祈開了線的裏。

聞言忙放好針線簍子進裏間，“殿下，可是要換茶？”

平日裏太子喚大多是要換茶。

“會研墨嗎？”蕭宴祈從一堆卷宗裏擡頭問，樣子極為認真嚴肅。

眉宇間還帶著幾長久伏案的疲。

阿蓁先是一愣，而後點點頭答：“會的。”

“那過來替孤研墨，孤還差一點卷宗的就閱完了。”蕭宴祈拿著筆的手指指案邊的硯臺示意，轉而又低下了頭。

“好。”

阿蓁繞到長長的紫檀木桌案後，走到蕭宴祈旁。

有條不紊朝地端硯裏滴了幾滴清水，拿過木盒裏的雲香墨，細瘦白的小手嫻地按著墨錠不斷推磨。

不一會兒硯臺裏濃稠黑亮的墨漸漸多了起來。

蕭宴祈批完卷宗，活了一下筋骨，才把注意力移到旁人上。

也不知這丫頭是磨得太用力還是太氣，額頭竟然起了些小汗珠，手上的燙傷昨日抹了藥，現在結了一層淡褐的小痂。

“好了，夠了。”看著吃力的小手著墨錠，蕭宴祈了停。

阿蓁的手確實有些酸了，但又怕太子要的墨還不夠。

“嗯？殿下，這就夠了嗎？”阿蓁放下好墨錠，向蕭宴祈問。

蕭宴祈點點頭，拿過一旁的茶水了潤了潤，問道：“沒想到你還會研墨，你可識字？”

阿蓁雙手疊乖巧笑著答：“識得的，奴婢上過書塾的，研墨是在家中時替兄長磨多了，所以會。”

“寫幾個字給孤瞧瞧。”蕭宴祈頗有些好奇地把筆遞給阿蓁。

阿蓁接過筆，想了一瞬要寫些什麽，想定後獻寶似的用簪花小楷在紙上寫了一句蕭宴祈早年做的塞外詩。

看著工整的簪花小楷躍然紙上，蕭宴祈面驚喜。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噙著笑的小丫頭失笑問：“你還讀過孤寫的詩？”

這丫頭也不是很蠢嘛，寫得一手好字，還能背他做的詩。

前幾日他還想過，過些日子就把阿蓁送回司膳司，虎子現在已經習慣東宮的生活了，他再也用不上這小丫頭。

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今日皇祖母的話也不無道理。

難得有他看得舒服的人，心思淺，那點想通過討好他，飛上枝頭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

卻又不至于太蠢，在東宮這些時日倒是十分安分，沒向外邊傳遞過什麽消息，只專心攀他這枝高枝。

世人皆為利往，這丫頭能有忠心，專心這兩樣于他來說便夠了。

留下來紅袖添香也是不錯的，這可比伏案時旁研墨的是榮進那老東西強多了。

阿蓁步驟太子心中所想，彎著眉眼嘿嘿一笑：“近日才讀的，那日天晴幫殿下曬竹水漾裏的書，不小心看到就記下來了。”

“殿下你不會生氣怪罪奴婢吧？”阿蓁底氣不足問。

蕭宴祈回神後氣笑了，“孤有那麽容易生氣嗎？”

阿蓁沒底氣地低頭小聲嘀咕，“明明就有......”

兩人離得極近，阿蓁還站在蕭宴祈跟前。

蕭宴祈想通了之後，壞心擡手彈了一下阿蓁的小腦瓜：“真是越發大膽了，都敢編排孤了。”

阿蓁扶額，有些生氣道：“殿下，好疼的！”

與太子相久了，阿蓁越來越不怕太子了，他覺得哥哥還是那個哥哥，只是不記得了。

不過沒關系，能這樣在哥哥邊替做一些事也很好了。

作者有話說：

鵝（一臉不服）：不準彈我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