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儀站了很久也沒聽見裴琰發出靜，扭頭，就見他眸清沉地看著自己。

疑：“陛下？”

裴琰挲著手中雪白的棉巾，若有所思：“姜姝儀，朕在想，是什麼時候把你縱這樣的，縱得你都能理直氣壯要朕服侍了。”

姜姝儀想了想，在裴琰面前蹲下，仰起頭看他：“陛下要算賬了嗎？陛下不打算繼續縱著臣妾了嗎？”

似乎還有些期待的樣子。

裴琰不由得想，若是他說是，姜姝儀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跟人跑了。

前幾日還對著“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落淚，如今就期待著與他勞燕分飛。

裴琰自然不會如的意。

“站著怎麼，搬個小杌子過來，坐在朕面前。”

姜姝儀很聽話，讓搬就搬。

換在往常，只要沒犯錯，定然會使喚宮人去做這些事，懶得一累。

自以為藏得很好，實則都是破綻。

裴琰將濃的青裹進棉巾，一點點吸干水分，作慢條斯理，裹干一綹再去裹另一綹。

“陛下，臣妾想起之前看了個話本子。”

裴琰看見姜姝儀手指輕輕揪著膝上料，這是張的小作。

他平心靜氣：“什麼話本子。”

姜姝儀語氣倒是尋常：“書中子因為一些無可奈何之事，要離開的夫君，就故意惹夫君生氣，希的夫君以后能盡快忘了，陛下若是夫君，會覺得這麼做對嗎？”

姜姝儀本是不想這麼做的，可人與人不同，若裴琰覺得這樣能讓他減輕悲傷......

“為什麼要離開的夫君？”

“啊？”姜姝儀沒想到裴琰會不答反問，想回頭卻被他按住腦袋頂，提醒：“還沒完。”

姜姝儀乖乖“哦”了聲，繼續揪裳：“因為和夫君不能在一起，他們兩個八字相克，在一起注定會不得善終——嘶！”

頭發被揪疼，捂著頭皮扭頭瞪裴琰。

裴琰神溫潤含笑：“一時失手。”

姜姝儀此刻也沒心計較那許多，轉過去讓裴琰繼續，然后催促地問：“陛下還沒回答臣妾說的話，那子做的對嗎？”

裴琰語氣平淡：“因為虛無縹緲的妖言就要離開自己的夫君，朕若是丈夫，會狠狠罰。”

姜姝儀慶幸自己背對著他，不然一瞬間的心虛肯定被看去。

哼唧：“人家的夫君溫，才不舍得罰自家妻子。”

而且也不是妖言......

姜姝儀不敢辯解太多，畢竟裴琰聰敏，若對一個話本太較真，他肯定會起疑。

裴琰已然差不多干了的發，只有些許意不能試去。

他接過宮人遞來的梳櫛，給姜姝儀通發：“朕對你還不夠溫嗎，作為君王，卻屈尊這樣伺候你，你還想讓朕怎樣溫？”

姜姝儀正要控訴他有時候不溫，裴琰就像知道心中所想似的，在耳邊輕聲搶先開口：“有時候兇，也是你自己要的，難道現在要怪在朕頭上？”

姜姝儀辯無可辯，耳立刻染上一抹緋，轉從裴琰手中搶過梳櫛，紅著臉說聲“不要陛下幫忙了”，就跑去外殿讓宮伺候。

*

等晾干了頭發，又回到寢殿時，姜姝儀就看見裴琰正在把之前那個福袋開膛破肚。

心中一，而后想起字條已經扔回延慶觀了，才松口氣，但仍是忐忑上前，看著地上的棉花團團問：“陛下怎麼把福袋毀了？”

裴琰笑了笑：“今日有人告訴朕，這里面有東西，可朕沒找到。”

姜姝儀才松了的氣又提起來了，心如擂鼓，驚愣地看著裴琰：“什，什麼東西？誰說的？”

難道是芳初背叛了？所以今日才沒來伺候？

裴琰從姜姝儀的繡筺中拿了一把金剪，把福袋的綢緞皮也剪開，或者說更像是剪碎，剪得一片一片，語氣云淡風輕：“謹嬪今日來書房求見，告訴朕，上次曾在你的福袋中出異，你打開看后，是一張字條，懷疑是你與宮外之人私相授，所以來告發。”

姜姝儀再次松了口氣。

還好，謹嬪并不知道字條上寫了什麼。

趕解釋：“陛下，那字條是寫的是句吉祥話，臣妾看過后就隨手扔了，而且這福袋本就是陛下給臣妾的，哪兒來的私相授呀！”

裴琰沒什麼溫度地笑了聲。

如果沒有大事著，姜姝儀這會兒怎麼可能解釋，定然是炸了，囂著要去置沒事找事的謹嬪，攔都難攔住。

姜姝儀又約覺出了不對勁兒：“陛下是因為這個生氣呀？怪不得今日有些不冷不熱，那怎麼不早問臣妾，憋到現在，還剪這勞什子出氣？”

裴琰繼續剪已經碎指甲大小的紅布塊，面上帶著微微笑意：“本來是想回來就問你的，可你埋怨朕把你丟下了太久，說你心里難，朕便沒提，后來就忘了，方才在你中看見這個福袋，才想起來。”

“橫豎與你無干，是朕不該帶這臟東西給你，朕便想親手毀了他。”

姜姝儀連忙道：“臣妾是覺得這福袋有用，才放著，若陛下覺得宮外的東西臟，扔了就是了。”

裴琰“嗯”了聲，把錦布稀碎的殘骸扔在地上，才喚宮人進來打掃。

姜姝儀正要收拾自己的針線筐，裴琰攔住：“剪刀也扔了，臟。”

有些無言，但還是讓宮人一并帶出去了。

*

姜姝儀明顯覺裴琰最近有些怪。

比如偶爾會幽幽地盯著，比如會以前不習慣一起沐浴，如今不僅要一起，還要幫......

又比如現在，裴琰在炕桌上擺了四個小錦盒，里面是之前鎖過一次的金銬，還抱著看：“這次有四對兒，每只手腳都能有，高不高興？”

姜姝儀：......

應該高興嗎？

姜姝儀不是沒懷疑過裴琰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所以小心試探：“等端午宮宴后，臣妾能再出宮去一趟延慶觀嗎？臣妾想和吳道長面談，讓他同意幫臣妾正名。”

仔細觀察裴琰的神，裴琰滿眼溫縱容地笑：“可以，若你說服不了，朕再想別的法子。”

半分不像起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