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嬪娘娘回去吧，陛下今日政務繁忙，實在是無暇見您。”

溫瑤在夜風中等了兩刻鐘，只等來程守忠代陛下來逐客。

攥著食盒的提手，面有些發白：“陛下究竟為什麼不見本宮？”

程守忠陪笑：“奴才不是說了嗎，陛下政務繁忙——”

“休拿這種敷衍之詞糊弄本宮！”

溫瑤面冷地打斷他：“昨日陛下批閱奏折時，便是本宮在一旁研墨侍奉！今日又如何會因為政務繁忙而不見本宮？”

程守忠似是被問住了，有些心虛地看一眼，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抱琴見狀連忙從袖中取出兩塊金錠子，塞給程守忠：“我們娘娘也是太急了，不是故意呵斥公公，有勞公公實言相告吧！”

程守忠裝模作樣地推拒了一下，在手中掂了掂份量，便塞進了懷里，這次臉上的笑意真切了不：“哎呀，娘娘，還不是因為溫將軍嘛！”

溫瑤一愣：“父親？”

“是啊。”程守忠嘆了口氣：“此次西北戰，溫將軍因為母病心憂，不愿掛帥出征，陛下不得不任命郭尚書為帥，可郭尚書年輕浮躁，他用兵陛下怎能放心，這不，今兒個一下午都在對著輿圖籌謀，勞心傷神，剛才沐浴過后便歇下了，實在是沒力見娘娘。”

溫瑤心頭一，想到什麼，又皺眉問：“你剛才為何不實言？”

程守忠一副“娘娘您還不懂嗎”的樣子，唉聲道：“這不是事關溫將軍，陛下怕您自責嗎！”

溫瑤明白了。

陛下是因為父親不出征，才心力瘁，怕自己知道了心中愧疚。

家中祖母常年都是病病殃殃的，父親不可能因為這個不出征，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何要為難陛下？

這些年關于父親里通外敵，不忠君王的流言在京中滿天飛，溫瑤一直以為是小人謠諑，難道父親真的......

心中有些，既想進去告訴陛下，父親是能出征的，讓他不必為戰局勞心傷神，可又怕父親執意違逆圣意，躊躇片刻后，終是決定先回宮去，給父親寫封家書問清楚再說。

*

乾清宮后有浴池，白玉鋪地，水霧氤氳，置其中猶如了仙境。

姜姝儀上輩子也就跟著裴琰來過一次這里，尋常況下，兩人事后都是分別由宮人先后服侍著清洗，并不在一起沐浴。

今日大概是哭得太厲害了，一刻也不愿離開裴琰，裴琰便吩咐宮人在浴池備好熱水，抱過來清洗。

姜姝儀浸泡在熱水中，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著不遠裴琰。

裴琰：“......你不會自己洗便喚宮進來。”

姜姝儀立刻搖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臣妾不想讓們看見陛下這個樣子。”

裴琰低頭看了看自己。

不過赤罷了，宮人與殿任何一件擺設無異，看了又如何。

但看姜姝儀一副努力護著自己心的珍寶，不愿被他人看去的樣子，裴琰心中有些愉悅，便依了。

“好，那你自己洗。”

他年時去過軍營歷練，不用奴仆伺候也能自理，但姜姝儀先是家小姐，后又為他的妃妾，這些事從不用自己手做。

裴琛覺得會弄不干凈。

姜姝儀本沒弄。

縱然兩人至親至，但還是沒辦法當著裴琰的面清理自己。

姜姝儀眼睛紅紅，臉頰也發紅地看著他。

裴琰本是沒在意的，自顧自沐洗，但被一直注視著，他不由得抬眸看過去：“你再看，朕也不可能幫你洗。”

姜姝儀才不是這個意思！

有些憤，上輩子裴琰幫洗時還不樂意呢！

姜姝儀腹誹過后，猶豫了一下，抬腳往他那邊走去。

水聲嘩嘩，裴琰一直看著。

“陛下......”

姜姝儀在裴琰前站定，眼喚了聲，在水下索著抓住他的手。

裴琰倒也沒走，只告訴：“撒也無用。”

沒有一個帝王會服侍自己的妃妾。

“臣妾沒有這個意思。”姜姝儀說話還帶著些許未消散的哭音，拉著他的手晃了晃，著眼睫央求：“陛下，臣妾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裴琰：“天已晚，你想回哪里去？”

姜姝儀聽他這麼說，立刻高興了，向前抱住他，語調雀躍：“臣妾還以為陛下怕被人發覺，要讓臣妾再穿著宮裳悄悄回去呢。”

裴琰不得不往后靠在池壁上，平心靜氣：“程守忠不是告訴你了嗎，你是新來的前宮，只要不犯錯，朕就一直留著你。”

姜姝儀驚喜地微微睜大眼，在他懷中仰起頭：“那是不是只要臣妾不犯錯，就能一直留在乾清宮了？”

裴琰垂眸，意味深長地重復一遍：“臣妾？”

姜姝儀一頓，知道這是讓改掉自稱的意思。說來也怪，剛才在寢殿里，一口一個奴婢興致，可此刻兩人相，共同浸泡在溫熱里，在裴琰的注視下，忽然就有些于啟齒。

好像真了趁帝王沐浴，勾引的小宮......

裴琰也不急，便這麼等著。

姜姝儀這一停頓，比先前更不好開口了，扭良久，聲若蚊吶地說：“是奴婢......”

裴琰輕笑，夸贊道：“不錯，規矩學的很快，再把方才那句話重說一遍。”

姜姝儀得想低頭，卻被一只漉漉骨節分明的手住下頜，不容置喙地抬起。

“重說一遍。”

裴琰語調還是溫和的，眸也沉靜，姜姝儀卻覺得四面八方的水汽都帶了迫，蒸騰著，著開口。

雙被泡的有些虛，心中也是，姜姝儀深吸了口氣，終是嗓音微地開了口：“是不是...是不是只要奴婢不犯錯，就能一直留在乾清宮了......”

裴琰看見說完這句話后，耳尖一下子變得通紅，白玉般膩的脖頸也染上了淡淡的緋。

玉溫，似是將要承不住，融化于池水。

在滿殿燭火下，此此景萬分旖旎，應是今年春日，皇城中最勝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