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清如遭雷劈。

想起了昨日在坤寧宮，姐姐低聲音說，讓自己離遠點，否則會要了自己的命。

那時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如今，看著神嘲弄的姐姐，總算確認，那話確實是從姜姝儀口里說出來的！

姜婉清覺得荒謬，也有些慌張，抖著聲音道：“姐姐，你為什麼這麼說？是舍不得把簪子給我嗎？”

說著，咬牙從袖中取出玉簪，強撐笑意遞回去：“我還給姐姐就是了，姐姐別對我說這種話，我害怕，姨娘在九泉之下聽見了，也要傷心。”

姜姝儀想了想，還是接回了簪子。

這簪子確實是裴琰賞賜的，只是沒有通行乾清宮的功效。

本來是打算白搭給姜婉清的，現在又后悔了。

好歹是個珍貴件，還是拿回來好。

姜姝儀已無心與虛與委蛇了，眸冷了下來：“你用不著時不時提起姨娘，用的彌留之言我，姨娘若真的在天有靈，看見你這樣算計我，也會讓我疏遠你，若還讓我照顧你，那便是偏心，我也不用顧及。”

姜婉清簡直覺得姐姐瘋了。

明明宮前幾日，還給自己寫信，啰啰嗦嗦說了一堆期待自己宮的話。

怎麼自己宮后，就忽然變臉了？

甚至連搬出姨娘都沒用了！

“姐姐......你，你究竟怎麼了？我哪里做的不對你就告......”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太監的一聲：“陛下駕到！”

姜婉清頓時把話咽了回去，神由驚慌轉變為驚喜。

姜姝儀也未想到裴琰會這時過來，看著滿臉激雀躍的姜婉清，似乎和前世的某一幕重疊了。

想到一會兒可能會發生什麼，忍不住角了，想笑又憋回去了。

未幾，一玉龍云暗紋錦袍的年輕帝王便進來了。

姜姝儀垂眸屈膝行禮：“臣妾給陛下請安。”心中默念：三，二，一......

“姐夫！”

姜婉清嗓音清脆，飽含喜悅地對著裴琰喚了一聲。

話音一落，整個殿除了低頭憋笑的姜姝儀，其余人都愣住了。

揣著拂塵的程守忠瞪大了眼，就一個想法。

姜妃娘娘邊的人怎麼都蠢到不要命啊。

那個金珠是，來個姜貴人也是。

姜婉清毫無所覺，看陛下氣度溫潤，面和緩，并沒有怒的意思，越發覺得自己試探對了。

記得前年除夕宮宴，與姜姝儀在寢殿說話，言談間開玩笑，取笑姐姐得了個好姐夫，正好被進來的陛下聽見。

姜婉清以為陛下肯定要因自己的僭越而發怒，誰知陛下反而含笑賞賜了幾綢緞。

姜婉清那時便有個猜測，陛下或許喜歡聽自己喚他“姐夫”。

這很正常，有一次偶爾竊聽到家中二兄與大兄的妾室廝纏，便非著那妾室喚自己叔叔。

姜婉清快速屈膝行了一禮，又直起，笑盈盈地看著裴琰：“哎呀，妾一時忘了禮數，姐夫恕罪，姐夫，您還記得妾嗎？”

裴琰平和地看了一眼，未說什麼，繞過，朝著還在拘禮的姜姝儀走去。

他手，稍微用力握住姜姝儀的胳膊，嗓音如溪水擊玉，清澈溫和：“怎麼還不起來？”

因為憋不住笑啊。

姜姝儀順著裴琰的力道起，看見他這張泰山崩于前面不改的臉，實在沒忍住，聳著肩膀笑了。

裴琰輕嘆了口氣，在耳畔低聲音：“就這樣好笑？是你的妹妹，這般不懂規矩，難道不是損了你的名聲？”

姜姝儀是做過妖妃的人，哪兒在乎什麼名聲。

帶著笑音，沖他眨眨眼，小聲學了句：“姐夫~”

裴琰呼吸微頓，低眸深深看著，直把姜姝儀看得自己臊。

被撂在一旁的姜婉清按捺不住子了。

走過來，一派天真爛漫地問：“姐姐與姐夫說什麼呢？怎麼不讓妾聽聽？”

姜姝儀見裴琰的面瞬息間淡了下來，便知他是真的有些怒了。

雖然裴琰子溫寬和，斯文儒雅，是個不可多得的圣主仁君，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帝王。

上輩子也有這樁事，不過那時更尷尬，不是在昭宮，是在坤寧宮，晨會時裴琰來告訴眾妃，半月后是太后壽宴，讓眾人準備獻禮以表孝心，姜婉清就那麼當著六宮眾人的面，擲地有聲地喚裴琰姐夫。

毫不夸張的說，姜姝儀當時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緩過尷尬就趕拉著姜婉清告罪，裴琰沉須臾，說姜貴人初宮闈，不懂規矩，便罰去兩個月俸祿，引以為戒。

而這一輩子，姜婉清表現得顯然更過分，生生是追著裴琰喊姐夫啊。

姜姝儀沒再打算護著這個妹妹。

后退兩步，穩重了面，屈膝跪在裴琰面前：“姜貴人出言不遜，放肆至極，臣妾亦管束不了，求陛下秉公置。”

裴琰瞧一眼，面徹底沉了下來。

以程守忠為首，跟隨圣駕來的宮人皆戰戰兢兢。

畢竟他們的陛下不會然大怒，摔碟子砸碗，如此臉，已然是很駭人的程度了。

偏偏姜婉清毫無所覺。

聽了姐姐的話嚇一跳，再看陛下，并沒有訓斥自己，也沒搭理姐姐，便約有了猜測。

陛下本就沒生氣，是厭煩姐姐多事！

往陛下邊挪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姜姝儀，語氣吃驚：“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就算是為了方才那支玉簪生氣，也不能誆騙姐夫責罰我呀？”

裴琰未發一言，拂袖轉走向上座，語氣微冷道：“程守忠，你不曾聽見姜妃的話嗎？姜貴人放肆，按宮規該如何懲？”

程守忠一下子就活了。

之前是顧及著姜貴人是姜妃娘娘的妹妹，不知陛下會不會屋及烏袒護，他才裝死，若不然早在第一句“姐夫”時，他就沖過去斥罵了。

只是如何懲，還難說，往重里說打死也行，往輕了說足罰俸也可以。

程守忠覷眼陛下，還是按照以往慣例，先說從重的，躬著子，一臉干脆道：“回陛下，姜貴人前失儀，僭越狂悖，按宮規當賜死。”

本就呆愣住的姜婉清差點因為這句話摔坐在地上。

怎，怎麼就賜死？

裴琰高居上座，聽見這話，語調又恢復了平和，問姜婉清：“姜貴人，今日邱答應杖時，你不在坤寧宮嗎？”

姜婉清眼前頓時浮現起了剛忘掉的腥場面。

終于意識到陛下怒了，不自覺雙一，跪了下去，看著眼前九五之尊的男人，聲道：“妾...妾在......”

裴琰點點頭：“看來倒是枉費了朕的心思。”

姜婉清正不解其意，程守忠便接過話：“陛下說的是，這板子看別人挨總是不長記的，陛下一片仁心，想讓六宮眾人安分守己，謹言慎行，終究還是被姜貴人辜負了。”

裴琰語氣無奈：“這可該如何是好。”

程守忠聲音一狠：“那陛下便用不著仁慈了，盡管把姜貴人押慎刑司，置了便罷！”

姜婉清不可置信，看見陛下似是陷遲疑，只覺一涼氣從腳底竄到頭頂。

這時候想起姐姐了，趕爬向姜姝儀，抓住的袖：“姐姐，姐姐......我沒做什麼啊！我只是了陛下姐夫，我是因為你才這麼的，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