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蔚的指尖在平板上劃出一道痕，熱搜榜上#江映月滾出文壇#的詞條正以每分鐘三十萬次點擊量攀升。將呼吸機面罩重重扣在臉上，過量氧氣刺激得太突突直跳："告訴水軍組，把江映月七年前在圣心療養院的診療記錄放出去——記得把躁郁癥診斷書P癮癥。"

深夜的咖啡廳彌漫著藍山咖啡的焦苦味，江映月盯著電腦屏幕上跳的文檔標。《白晝星辰》第42章寫到主在暴雨夜發現丈夫的，這讓莫名想起三天前陸承影闖進病房時襯衫上的跡。對話框突然彈出新消息，ID"月捕手"發來段視頻——赫然是昨夜在便利店買安眠藥的監控片段。

"江老師，您新書里的自殺描寫太真實了。"對方秒速撤回消息，又補了朵玫瑰表，"我們后援會想給您辦創作沙龍呢。"

江映月的手指懸在刪除鍵上抖，直到阮景盛帶著寒氣推門而。他黑風肩頭落滿夜霧，將牛皮紙袋推到面前："圣心療養院2016年的監控全被格式化了，不過..."他出一張泛黃的方箋，"當年給你開抗抑郁藥的林醫生，上個月在墨爾本車禍亡。"

暴雨突至的午夜，陸承影站在江映月公寓樓下，西裝口袋里揣著剛從黑市買來的神經阻斷劑。頂樓窗口出的暖黃燈忽然熄滅，他看見三個黑影順著排水管下，背包里出攝像機鏡頭的反。當他沖進電梯時，腥味已從2304室門滲出——江映月昏倒在滿地碎玻璃中，筆記本電腦屏幕定格在篡改版小說文檔，章節末尾憑空多出段用俄語寫的SM節。

"別現場！"陸承影攔住要報警的保安，指尖過鍵盤發現異常。他用袖扣劃開鍵帽，微型發藍閃爍——這是克格淘汰的RFID竊聽裝置，市面早已絕跡十年。

冷蔚在病房看著監控笑出聲，纏繞著心電圖導聯線的手指突然收，儀發出刺耳鳴。床頭柜擺著江映月年照，七歲的小孩正在孤兒院秋千上微笑，背后梧桐樹影里藏著半張模糊的男人臉。"該讓我們的江小姐見見老朋友了。"將注扎進靜脈，明藥里懸浮著納米級追蹤芯片。

次日清晨，江映月在頭痛裂中醒來，發現掌心用口紅寫著串神數字：0825。當打開加郵箱，二十封未讀郵件同時彈出，每封都附著段拍視頻——全部是這半月在心理診所治療的畫面。最后封郵件里躺著張泛黃合照：十五歲的正在福利院喂流浪貓，后窗欞間有雙鷙的眼睛，那人的白大褂口繡著"圣心療養院林"。

陸承影此時正站在冷氏集團頂樓停機坪，狂風掀起他染的襯衫下擺。手機屏幕顯示著剛破解的云端數據——所有誹謗江映月的IP最終都指向莫斯科某服務，而訪問記錄里頻繁出現的生特征ID，竟與七年前被他親手送進監獄的金融犯完全吻合。當他點開加文件夾，一段2015年的監控視頻令他瞳孔驟：戴著口罩的護工正將昏迷的江映月推進電療室，那人轉時出的后頸上，紋著枚褪的藍月牙。

暴雨砸在市中心巨幕廣告屏上，江映月的巨型新書海報正在播放。突然所有電子屏同時閃爍，篡改版小說容化作代碼流席卷全城。冷蔚拔掉輸管走到窗前，看著街道上倉皇奔走的人群，舌尖過角結痂的咬痕："好戲才剛開始呢，我的小月亮。"鎖骨下的藍月牙紋在雷中泛起熒，與陸承影手機暫停畫面里的圖案完重疊。

江映月站在超市冷柜前怔忡許久，指尖凝著冰柜滲出的水珠。購清單上明明寫著"鮮牛"，可當看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包裝盒，突然記不起自己慣常買的牌子。手機相冊里去年今日的照片顯示著某款藍包裝，可當手去取時，手腕卻鬼使神差地轉向了盒裝的草莓味飲。

"江小姐又拿錯了？"收銀員小陳稔地換回原味牛，"上周您把洗買順劑，上上月錯拿了貓糧——雖然您家并沒有養貓。"笑著撕下便簽紙，"這是今天第7位顧客落下的購單。"

地鐵玻璃窗映出江映月恍惚的側臉，報站廣播在耳中化作混沌的嗡鳴。當列車駛過江大橋時，忽然抓住欄桿——橋墩上褪的涂圖案似曾相識。破碎的畫面閃過腦海：十七歲的自己正踮腳在水泥墻噴繪月牙圖案，后男生校服袖口沾著靛藍料。可當拼命回想那人面容時，太突突跳的鈍痛便碾碎所有影像。

"你的海馬就像被白蟻蛀空的舊書。"神經科主任用激筆圈著CT片上的影，"這片塊正在吞噬你儲存長期記憶的神經元。"他推開診室窗戶，初春柳絮飄落在江映月抖的筆記本上，剛寫的醫囑轉眼就暈模糊的藍痕。

咖啡館的常春藤葉片輕掃窗欞，江映月盯著桌角積滿咖啡漬的便簽本出神。自從確診后，開始用不同記錄生活：藍記工作，綠記醫囑，橙記重要日期。可今早發現上周的橙便簽寫著"陸承影生日"，旁邊卻畫著個被劃爛的蛋糕圖案，怎麼也想不起當時的心。

"試試這個。"阮景盛推來覆著泡的拿鐵，杯底著張泛黃的拍立得。十五歲的江映月正在福利院秋千上大笑，背后梧桐樹蔭里藏著半個穿白大褂的影。"上周整理捐贈資發現的。"他指尖輕點照片邊緣，"林醫生十年前就辭職去了西部支醫，或許他能解釋你記憶斷層的原因。"

冷蔚的擾電話總在雨天準時響起。江映月握著震的手機站在臺，聽筒里傳來砂紙打磨似的笑聲："聽說你又把出版社的選題會忘了？要不要我幫你把合同紋在胳膊上？"雨水順著晾繩滴進后頸，忽然聞到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這味道與記憶中某間著藍瓷磚的診療室重疊，可當試圖深究時，晾曬的床單突然裹住臉龐，薄荷洗的味道沖散了幻覺。

陸承影出現在社區診所的模樣讓江映月愣怔。他西裝革履在打疫苗的老人中間，懷里抱著印滿卡通圖案的藥品分裝盒。"這是每日早中晚要吃的藥。"他將七個格子填上不同的便簽，"飯前吃，藍飯后吃，綠..."話語戛然而止，他看見江映月筆記本上畫著同樣的分裝盒示意圖，日期停留在三周前的周三。

梅雨季的氣熏得藥片粘在鋁箔上，江映月蹲在垃圾桶前數著剝廢的藥板。本該每天吃三次的白藥片還剩八粒，可記事本上卻畫著六個勾。當猶豫要不要補服時，門鈴響起。陸承影提著滴水的傘站在樓道，發梢沾著梧桐絮："我多買了份芡實茯苓糕，據說健忘癥患者..."他突然瞥見茶幾上散落的藥板，臉驟變奪過手中的水杯："這藥不能和銀杏葉同服！你上周在公園撿的銀杏葉還在泡茶？"

深夜的急診室掛鐘指向三點，江映月腕上留著洗胃管的淤青。阮景盛舉著CT片沖進來時，陸承影正對著醫囑單發瘋："為什麼沒人告訴我同時在吃兩種忌藥！""因為..."阮景盛抖開江映月皺的筆記本，最新一頁畫著纏繞的藤蔓圖案，"上周開始出現書寫障礙，所有醫囑都被畫了象畫。"

暴雨拍打著析室的玻璃窗，江映月著在管里循環。冷蔚不知何時挨著坐下，冰涼的手指過手臂的針孔："還記得我們共用梳子的日子嗎？你總把我頭發纏在齒里。"江映月突然劇烈搐，記憶閃回十二歲的洗池邊，自己正從冷蔚發間扯下發黑的橡皮筋——那上面纏著幾染栗的長發，可當時的冷蔚明明是黑發。

"異常！"護士的驚呼聲中，江映月最后瞥見冷蔚袖口出的燙傷疤痕，形狀與陸承影珍藏的救援檔案照片分毫不差。當鎮靜劑注靜脈時，終于想起十八歲生日那天的真相：冷蔚舉著燃燒的酒棉撲向后背，而本該在火場救人的陸承影，當時正攥著手機在校門外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