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小司手上的紅痕已經消去，拿著班主任給的考試資料，細細地查看了一下題目類型。

畢竟這個學校師資力量雄厚，一般的三年級試卷覺得沒有其他學校的那麼簡單，要是出那種奧數題，就等著被笑吧。

不過還好，考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東西，偶爾有一兩題用到了上輩子高中時候學的知識，要不是小司早就學過，沒準還真的做不出來。

的心思全花在這上面去，下午的事對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司禹難得瞧見這麼用功的模樣，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手里拿著一杯熱牛放在了的書桌面前。

“你這算是臨時抱佛腳嗎？”他打趣道。

小司輕哼了一聲，拿起手邊上的那杯牛直接一飲而盡，“咚”的一聲，杯子被重重地敲在桌面上，義正言辭地開口道：“哼，我這考前突擊復習！”

昨天才剛決定要跳級，這哪里臨時抱佛腳！

司禹有些失笑，索也不再打擾，拿起杯子就走了出去，不過，即將關門前，他輕聲囑咐道：“別看太久，記得早點睡覺，明天哥哥陪你一起去考試。”

小司頭也不回：“嗯嗯！知道啦！”

手里的筆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年看這個樣子，失笑著關上了門。

平時這個時候，小司要麼是在看電視，要麼就纏著他一起玩，現在突然變得這麼勤，司禹還有些不太習慣。

看這個時間也快要到了睡覺的時候，這小不點應該會主睡覺的吧？

不過，司禹的想法落了空，小司許久沒有寫題，竟是越寫越興了起來。

有種打游戲一直都在通關的爽，而且全程沒有卡殼，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就上癮了起來。

而上癮的后果就是，小司在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頂著個黑眼圈就被司禹拉了起來。

年皺著眉頭看眼底下的烏青，開口道：“昨晚怎麼熬這麼晚？”

雖說勤是好事，但一直這樣下去肯定會吃不消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司禹更寧愿陪玩或者讓小司看電視，才五歲的人，哪里能這麼熬夜呢。

小司用自己有些冰涼的小手了一下臉，迫使自己清醒過來，隨后才回答：“唔，忘記時間了。”

年嘆了口氣，抱著去了洗手間洗漱，順便用熱巾幫敷了一下臉。

熱氣不斷地侵襲小司的臉頰，舒服地嘆謂一聲，腦子都清醒了不。

待到吃完早餐后，小司更是直接滿復活，信心滿滿。

昨晚一不小心就寫嗨了，雖然神上會有一點點影響，但是小司對這場考試已經非常有把握了。

在進考場之前，司禹蹲下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的領，鼓勵道：“小司加油，哥哥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小司立馬做出一個斗志昂揚的表，惹得年又低低笑了一下。

瞧見走進考場之后，司禹在外走了一會兒，想著還有很多時間，正好可以去蛋糕店給小司買個甜品回來。

他沒有猶豫太久就朝著學校外面走了出去，順著記憶，他再次來到了圣安斯附近的那家蛋糕店。

進去之后還是一如既往的烤蛋糕的香氣，讓人聞著都覺得肚子在咕咕。

司禹輕車路地選好小司吃的草莓口味，正要付錢時，偶然瞥見了櫥窗最角落的那個蛋糕。

店員覺察到他的視線，連忙解釋道：“這個是我們店里最實惠的一款蛋糕，雖然它用料比較簡單，但風口味也是比較獨特的。”

正如店員所說，那塊蛋糕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純白的油被抹得有些隨意，上面只有一顆草莓作裝飾，和旁邊那些各種搭配的完全不同。

而且那個價格也是最便宜的。

司禹看著它的目漸漸變得幽深，過了許久，他溫和有禮地開口：“麻煩幫我把那個也包起來吧。”

店員馬上就將那塊蛋糕拿了出來，細致地包裝好后，兩手將袋子遞給年，“歡迎您下次臨。”

“謝謝。”

司禹出來之后就把這兩個蛋糕放到了車里的冰箱，免得待會兒那些油化掉。

做完這一切，年才匆匆回到了考場外面。

時間不斷流逝，里面的小司還在筆疾書地寫著，昨晚寫題的手還一直延續著，所以寫起來順到不行。

同考場的還有幾個同學也在絞盡腦地寫，這種氛圍不讓小司回想到自己上輩子高三的時候，邊也是同樣一群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斗的同學，大家既是朋友，也是對手。

不過，沒有想太多，畢竟現在還是考試時間。

待到寫完最后一個字，小司看著被自己寫滿的試卷，忽然有些欣地笑了一下。

想到外面的司禹還在等著，小司快速地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后，就直接提前卷了。

而同考場的那幾位同學見這麼快寫完，瞬間斗志又被激發了。

這一切小司都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并不想讓哥哥等太久。

司禹看見出來，走上前去了的頭，笑道：“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小司頓時就有些驕傲地說道：“當然是因為我都寫出來了！”

那張小臉神氣得不行，鼻子覺都快要飛上天了。

年抬手了一下的小鼻子，上揚的角弧度明顯，“好了，知道你厲害，作為獎勵，哥哥已經給你買了兩個蛋糕。”

小司的耳朵一聽到“蛋糕”兩字就了，隨后兩眼放，上去就是給了司禹一個熊抱。

“好耶好耶，哥哥最棒了！”

兩個！

兩個蛋糕！

小司對今天突然做人的哥哥到非常地震驚和喜。

司禹穩穩地抱住了這個跟考拉一樣的小家伙，抬腳就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秋風劃過有些發黃的樹木，片片葉子間發出沙沙的聲音，來自大自然的聲音讓人心愉悅，腳步匆忙的人也忍不住慢了下來，著清風的香氣和聲音。

兄妹倆路過此時，面上的笑意和麗的背景仿佛融為了一，形了一道賞心悅目的景。

地上的樹蔭在晃著，正如年慢條斯理的腳步，都刻畫著愜意的味道。

——

司家老宅里，小司迫不及待地就要司禹快些拿出蛋糕來。

昨晚斗了一晚上，這下當然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了！

司禹拍開那只急切的爪子，隨后慢慢地將包裝弄開來，一個的草莓蛋糕就這麼出現在小司面前。

撲鼻就是香而不膩的油味，搭配上進口新鮮的草莓和酪，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正要叉時又將手了回去。

拿來還有一個，先看一下哪個更有食再決定吃哪一個先。

年何嘗看不出的算盤，白皙的指尖在盒子邊緣挲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打它。

“哥哥快點打開呀。”小司不懂他在做什麼，里催促道。

這下司禹沒再猶豫，兩三下就將那個看起來有些廉價的蛋糕拿了出來。

“我去買的時候正好瞧見櫥窗里的這個，看著新奇的，想買回來讓你試試好不好吃。”他邊說邊將碟子往面前推了推。

漆黑的眸也一直在盯著小司的臉變化。

連一點細微的微表都不肯放過。

而小司在看見這個蛋糕的那一刻，大腦瞬間變得空白，瞳孔微，零碎的記憶如水般涌了上來。

這......為什麼會跟上輩子吃的唯一一塊蛋糕這麼像？

這是巧合嗎？

一時間，的神變得有些恍惚起來，聽到司禹最后的那句話，好似回到了那個有些悶熱的午后，斬釘截鐵地就開口道：“不好吃。”

記憶里的味道是不好吃的。

不會記錯的。

混雜著自己惡心的淚水，甜到發膩的油，連同那些腐爛味道的水果，這樣的蛋糕怎麼可能會好吃。

小司低垂下了眼眸，拿起叉子就直接在那塊致的草莓蛋糕上弄了一大塊塞進里。

嗯，恰到好的香甜味和新鮮的草莓，這才是蛋糕真正的味道。

所以之前那些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好像陷了某種自我催眠的境地里，不斷地把自認為好吃的蛋糕往自己里塞，連被撐到裝不下了都沒覺察到，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向了地面。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從前吃到的蛋糕確確實實是不好吃的。

但小司卻不懂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為了要和之前那個孤獨的自己割裂開麼？還是不愿回憶那段對于來說最艱難的那段時？

司禹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走過去控制住了小司的手，但后者還是掙扎著要繼續往里塞，年干脆搶過了的勺子。

“吐出來。”他將手放在小司的面前。

小司沒聽他的話，正要艱難地開始咀嚼里的食，可是因為塞得太滿，都不了。

下意識地就發出來“嗚嗚”的聲音來。

司禹立馬帶著去了衛生間里面，一只手溫地拍著的背，好讓能把東西吐出來。

小司還想倔強地強行咽下去，但那些食一到敏的嚨，“嘩”的一聲，里的所有東西都被吐了出來。

的手條件反地在發抖，強烈的反胃還殘留在里。

眼前是一片模糊，小司幾乎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哪里。

是那個出租屋還是在小說的世界，已經開始混淆。

邊上了一個溫熱的，接到熱源，小司下意識地就抿了一口。

而司禹正捧著一杯水，面凝重地喂著。

“......好點了嗎？”

小司著氣，眼里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溢出，通紅的眼圈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痛無比。

司禹看著這副模樣，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那次清晨。

那天，小司好像也是這種相似的反應。

眼神空，就好像是迷路了很久的孤獨者，眼里沒有一希。

他再次懊悔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試探小司，明明......今天應該是一個開心的日子。

他又沖了。

后悔是一方面，但年理的大腦已經分析出了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

可是他現在不敢想。

那個答案，是他都不敢的東西。

司禹還想說些什麼，但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無形的影籠罩在他的頭上，使得年一點聲音都不能發出來。

而小司也慢慢清醒了過來，并不想讓哥哥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抖著一雙手直接推開了司禹，跑進了房間后，落鎖，隨后整個人都蒙進了被窩里面。

不想再看到那個蛋糕一眼，就像不想再回憶那段艱難的時一樣。

小司再次做了頭烏。

大廳里，司禹一人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盯著那塊和夢里別無差別的蛋糕，整個人都放空了起來。

看來他沒猜錯。

從前小司種種的可疑行為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釋。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但越是想束縛住什麼，越是做不到。

他的腦子里現在已經自回憶起了曾經夢到的東西。

像是自一般。

其實這一切很早就有了端倪，但只是司禹遲遲不肯承認罷了。

他低垂著頭，作僵地把東西收拾放好后，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小司的門前。

著關閉的門，他張了張有些干裂的，但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站了不知道有多久，雙腳像是灌了鉛塊一樣麻木，思緒回籠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床上放空。

下午的時和上午的溫暖形了鮮明的對比，就連兩位當事人都記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司禹沒想到自己一念之間的決定會造這樣的后果。

但同時又戲劇的是，他的手段讓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但年心只覺得麻木，一點喜悅的緒都沒有。

一想到小司曾經遭遇過那些事，司禹就心痛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