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別墅坐落鵬城富人區，建筑說不上宏偉也談不上奢華，規規矩矩的三五層的西建，標標準準的豪宅。

虞辭站在鐵柵欄外朝里看，院子里花紅柳綠青翠映的種滿了植株。

門前那棵老衛兵枇杷樹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株矮矮尚未扎的梨樹，土壤很新，是近期移植的。

記得那棵老枇杷，在喬家已經長到了七八米，從上面摔下的滋味很不好。

從虞辭青春期開始，別墅的植株就沒長存超過三年，待喬培峰上了六十五之后，這些植株更是連半年都活不過。

別墅植株來來去去，見識過很多次，只是沒想到老枇杷也會被換。

但這也正常，是喬培峰能做出來的事。

因為他嫉妒一切年輕的還有大把時間能活的東西，仿佛見一眼就會讓他提前到地獄一樣。

嗅著風中腐朽的老邁味，虞辭推開柵欄進別墅，傭人瞅見錯愕一瞬，隨后轉進大堂通報：“老爺，大太太二太太，四小姐回來了。”

喧嘩聲立刻引來的文薈英的呵斥：“回來就回來了，大呼小的像什麼樣子！”

二太太楊石雨跟對著干：“大姐這話說的好無，四小姐幾年沒回家回來是喜事，大家高興也是在所難免。”

虞辭忽略兩人的爭斗，上前鞠躬問好，“爸爸，大太太，二太太，午安。”

文薈英冷哼一聲，“你倒是回來了，你大哥還在星島苦。”

虞辭沒說話，楊石雨卻笑道：“又不是四小姐讓大爺進監獄的，大太太可別連坐潑臟水啊。”

文薈英的反駁聲被喬培峰的呵斥制，冷聲一聲著帕子坐回椅子。

楊石雨得意一笑。

喬培峰這倆大小老婆前后進門，從婚姻法出臺前斗到婚姻法出臺后，明爭暗斗槍舌劍的戲碼虞辭從小看到大，屬于彼此都厭惡對方，但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敢輕舉妄的那掛。

但兩人在針對苛待虞佩念這事上又默契十足得冰釋前嫌。

誰慕虛榮，十九歲跟了大自己二十五歲的有婦之夫喬培峰，又癡心妄想走喬家兩位太太主中宮呢？

喬家各人各有仇怨，但公敵，只有虞佩念。

傭人上前斟茶，喬培峰說：“你既然結業歸國了，也是時候為家里做點貢獻了，喬氏現在有個項目正在想辦法對接魏家，你有幾把握搭上線？”

虞辭問：“爸爸是打算給我安排公司職務麼？”

“職務的事暫且放置一旁。”喬培峰回絕：“你資歷淺，空降進去容易讓人不滿，先從旁協助你哥，不過你放心，這件事辦了，爸不會虧待你，你不是一直想開一家畫廊嗎？等這個單子拿下來，我贊助你開。”

虞辭笑：“知道了。”

“抓點，喬家今年就指著這筆單子翻。”

“家里之前生意不是還行嗎？”

喬培峰臉有些晦暗，一旁的楊石雨冷哼一聲道：“可別說了，這幾年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家小公司一直跟咱們對著干，連著搶了咱們好個大單，就連東區的單子都拿去了。”

虞辭詫異，“在鵬城海有人敢跟咱們家搶生意？”

喬培峰不讓虞辭知道太多，給楊石雨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端著茶抿了口，目瞥見虞辭空的脖子，皺眉道：“你上的辟邪佛珠呢？”

“那個丟了。”

喬培峰不悅，“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說丟就丟？”他轉吩咐文薈英，“過兩天再給求一個。”

文薈英不冷不熱的應了聲。

喬培峰說：“你命格不好，要時刻帶上，不能再弄丟了。”

虞辭低眉順眼，“知道了。”

喬培峰應了一聲，對虞辭揮手，“去看你媽吧。”

虞辭欣然告辭。

從正廳出來，轉過后院的花園，頂著沉的天進了別墅后院的一間落敗小房，綠的木門有些掉漆，爬墻虎爬滿整棟墻壁，看上去跟整棟別墅格格不，這里原是給住家保姆安排的房子，自虞佩念神不穩定后便了關押的小黑屋。

虞辭深吸一口氣，輕叩房門，“媽媽……”

門鎖轉聲傳來，下一瞬，虞辭被人擁進懷中。

“我的好寶，終于回來了。”

虞辭眼睛發酸，回手將抱住，“我回來了。”

虞佩念眼睛也有些紅，將拉進房間，“進來，進來。”

進了房間，虞辭才終于有機會好好看看，跟喬殊說的一樣，又瘦了。

形單薄，臉蒼白，兩頰無，原本名港粵兩地的貌經年衰落，渾上下都充斥著一種病態，就像是一株已經開敗了的花，只剩枯枝敗葉于風中搖晃，唯有一雙疲憊的眼睛在見到時發亮，看上去有幾分正常人的神采。

房間環境不好，床鋪椅子都很簡陋，墻皮落霉點染上大片墻壁，地面到走路都能留下腳印，虞辭坐上吱呀晃的床榻，往下一瞥，瞅見即將斷裂的床柱，深吸一口氣，問：“你住這里多久了？”

虞佩念支支吾吾的，“沒多久，就幾天。”

“幾天是多久？”

“哎呀不要問了。”虞佩念去拉：“你好不容易從上京回來，多跟我說說別的嘛。”

一搭手，青紫錯的手腕像是針一樣扎進虞辭眼里，虞辭呼吸凝滯拽著將的袖擼上去，果然看見大片深深地痕跡，針孔、煙疤、鞭傷……麻麻的，新錯替，聲音抖，頭發腥：“我是從意國回來的。”

虞佩念茫然喃喃：“不是上京？”

虞辭閉眼，殘忍道：“媽媽，我二十四了。”

虞佩念怔怔看著，茫然不知所措，“我還以為，你大學剛放假。”

虞辭眼淚奪眶，撐著虞佩念的臉，對上茫然的視線，崩潰嘶吼：“他們到底給你吃了多藥？給你吃了多啊？！”

虞佩念手忙腳的幫眼淚，“別哭別哭，媽媽沒事，別哭。”虞辭心都在滴。

“沒關系的寶寶，媽媽只是不記得一些事，其他的都還記得，就像媽媽記得你馬上就要十九歲了呀，還給你準備了禮，一會兒媽媽就帶你去看禮，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越是哄，越是絕，仰起頭拽著的服哽咽哀求：“我帶你走好不好，媽媽我帶你走好不好？”

“不，不能走，我不能走。”的眼淚驚恐地滲出，“我走了小辭會死的，會死的。”

虞辭在懷里哭得昏天黑地，虞佩念認不出是誰，卻茫然的安，求不要哭，說一哭就跟著心口疼。

虞辭抖著，握住的手，低聲道：“給我三年。”

“不，不用三年。”

眼底猩紅一片，像是窮途末路準備魚死網破的亡命徒，“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

“安安穩穩地逃出去。”

虞佩念茫然的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