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

陳凜提聲阻攔：“您好好想一想，為什麼要這樣做！”

程嶼頓下腳步：“我只知道我。”

“可不會跟您在一起的。”

陳凜在程嶼邊多年，可謂是最了解他的人，看事也最為客觀睿智。

“你說什麼？”

程嶼轉。

“程總，陌總為了救您而死之后，您一力擔下了照顧夏家雙親的責任，甚至愿意跟夏小姐結為連理。這與無關。”

程嶼冷著面，一字一頓咬牙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為救江小姐中槍，甚至有可能面臨后半生癱瘓。江小姐愿意用半生陪伴，是疚也是責任，同樣與無關。”

陳凜說。

程嶼愣住了：“……”

“江小姐用盡手腕和偽裝面，心積慮周旋在您邊。但本質上，你們其實是同一種人。”

陳凜的口吻平靜，但眼神十分真摯。

一字一句仿佛暗夜中沖破黎明的星火，燙開了天邊濃重的黑。

程嶼拉回理智，目也平睿了幾分。

陳凜說得沒錯，他想。

如今的江清梨，是要不起的。

負大仇與大恩，總是沒可能活得心隨所。

踏出門很容易，找到江清梨很容易，狠狠兩拳揍在蕭譽臉上也好，秦書賀臉上也罷，都很容易。

但除了發/泄，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這一點，程嶼很明白。

以前他從不發/泄，任何問題都能在第一時間盡力冷靜地去解決。

唯有在江清梨這里，他失控太多次了。

聽到手機響，程嶼調整了一下呼吸。

他以為是父母，或者是夏家，催他去醫院，或者通知夏真喬病的。

沒想到是個陌生來電，自稱是萬代岑總的書。

“程總，岑總讓我來跟您來約個時間，今天下午或者是明天上午，您什麼時間方便？”

程嶼：“您好徐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周三，也就是后天上午十點，應該是第一正式招標會——”

書：“是的，但岑總希能在招標流程之前先跟您約見一下。”

程嶼：“我知道了，那就今天下午吧，一點半，岑總方便麼？”

書：“方便方便，等下我把地址發給您。”

掛了電話后，對方幾乎將消息秒發了過來。

看到上面的是個茶樓的地址，程嶼微微皺了眉頭。

他覺得事有點奇怪。

首先岑總似乎并不太喜歡喝茶，之前程嶼陳凜去調查安排，兩次見面分別是在高爾夫球場和西餐廳。

其次，這個徐書今天的聲音怎麼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

“程總，出什麼事了麼？”

陳凜問。

程嶼低一陣：“你跟岑總的徐書聯系過麼？”

陳凜點頭：“是的，前兩次安排約見，都是我跟徐書直接聯系的。”

這就沒錯了，徐書VS陳書，好像沒有直接打電話到程嶼手機上的道理吧？

程嶼翻開那個陌生的號碼，眉頭皺了皺。

“查下這個號碼是誰。”

陳凜：“程總，你懷疑有人冒充岑總要約你見面？要不要報警？”

程嶼并不以為意，“天化日，百川茶樓，不管是誰也不可能把我怎麼樣。更何況，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陳凜：“您是覺得，像許總？”

程嶼沒說話，只是一點懷疑，并不能百分百確定。

而且，如果是許遨似乎也說不通。

他使下三濫的手段通常是明目張膽地使，暗把他騙到茶樓，怎麼看格局都小了。

說起來，許遨昨天在溫泉山莊不請自來，看起來好像只是來他面前刷一刷存在的，實則是把夏真喬的一些事旁敲側擊地告訴了他。

隨后在晚飯之前，便深藏功與名地離開了。

這樣出力不討好的行事作風，倒也不是很符合許遨的格。

程嶼覺思路還是有點不太清晰。

但這條線索已經浮出水面，也只能沿著痕跡一步步追查下去。

當年江月橙死的背后，夏真喬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角？

只是現在，夏真喬還昏迷不醒。

程嶼想，如果在醒來之前就能把一些事查得更清楚，是不是要比親口跟對峙來得更有效？

“程總。”

陳凜問：“那您是打算下午先去赴岑總的約？”

程嶼翻開手機，重新看了看剛才的地址短信。

【程總您好，如我們之前約定，下午一點半，在東平街128號的百川茶摟，岑總等您立臨。因為岑總不希有其他人在場，請您肚子一人前來最好。】

茶摟？立臨？還肚子？是獨自吧。

各種錯別字，用詞十分口語化。這個“徐書”的文化水平看起來可不怎麼高啊。

要麼就是，緒特別張？

陳凜做事謹慎：“程總，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保險一點。”

好端端的商務會面，非得提示要對方一個人前往，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真要是有什麼十面埋伏鴻門宴，你跟我去送人頭麼？”

程嶼看了他一眼：“就算要帶個人，我有其他人選。”

到洗手間里洗了把臉，程嶼換了商務裝，先開車去了醫院。

夏真喬還沒醒。

夏家父母在外面守了一夜，人已經憔悴到不行。

程正允和于可煙都是一早趕過來的，也聽說了唐易揚昨晚的事。

“阿嶼，到底怎麼會弄這樣的！你之前說要跟著陶鐫投那個什麼的溫泉山莊，我就不同意。現在好了，還沒正式開業，居然差點把自家人的命搭進去。你到底是怎麼做事的！”

程正允總是如此，天上掉下來個芝麻不小心砸了頭，他都會覺得是程嶼的錯。

“爸，這件事只是個意外……易揚無意中得知自己的傷，有點難以接，一時想不開……”

“意外就跟你沒關系了！”

程正允怒目圓瞪：“你明知道易揚傷那樣，心不好，為什麼還要把他從醫院帶出去？為什麼不人安排好，不好好看著點他？為什麼會讓他有機會做那麼極端的事。今天是阿喬被困了，萬一是易揚呢？萬一你們誰都沒注意到他！”

程嶼低下頭：“您說的是，是我沒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