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賓客,就算有看出來什麽的,恐怕也是口不敢言。
宣樂帝假扮的宦,把給陸懷海的加封和授謝苗兒二品誥命夫人的旨意堂而皇之地宣讀出來,滿臉的樂在其中。
陸懷海早已心不在焉,然而這位卻是不得不敷衍的。
宣樂帝甚至主朝他招了招手:“你不好奇我怎麽來的?”
陸懷海一臉冷漠:“不好奇。”
宣樂帝一噎:“好吧,算了,就這麽回事,反正你這輩子親我就來這麽一次,算補償耽誤你這麽久了。”
“多謝,”陸懷海眼皮了:“你也只會有這一次機會。”
“你說話還是一樣氣死人不償命啊,”宣樂帝嘀咕著,也不害怕被別人把話聽去:“當皇帝真累,也就這麽點樂子了。”
見陸懷海顯然沒心思和他回憶并不崢嶸的往昔,宣樂帝長嘆一聲,重重拍了拍他的背,道:“去吧。”
陸懷海朝他抱了抱拳,旋即閃離開。
腳後跟都舍不得沾地。
——
新房中,謝苗兒端莊地坐在床沿,兩手一不茍地疊在膝前。
當然不是維持這樣的姿勢不累,只是不知他何時會來,總想著要他看到最面的模樣。
可有點困了,在蓋頭裏打個哈欠應該不會被注意到吧?
謝苗兒想著,幅度極小地擡起上顎,準備打一個優雅的呵欠。
一陣再悉不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登時收回下,把哈欠吞了回去。
誰料,腳步聲居然在門外停住了。
謝苗兒有些困。
是聽錯了嗎?
不會的呀,這分明就是他的腳步聲。
實在好奇,于是悄悄擡起手,起蓋頭的一角,偏頭,擡眼往外去。
陸懷海匆匆走來,可當他走到了新房敞開的門前,剛要邁過門檻的忽然就頓住了。
他尚還沒來得及分辨這類似于近鄉怯的緒,就見正坐在床沿的,纖長手指掀起蓋頭的一角,出豔滴的,還有小半張堆雲砌雪似的面頰。
接著,一雙翦水秋瞳,就這麽含脈脈地了過來。
見是他,謝苗兒慌忙把蓋頭放下,可沒待調整好,男人便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前。
他似乎一刻也等不及了,就這麽挑起了隔絕他們的最後一道防線。
謝苗兒垂眸淺笑,出頰邊淡淡的一點梨渦,輕聲喚他:“夫君。”
陸懷海呼吸一滯。
還好,他的意識還在,尚還記得將攬懷中。
謝苗兒極為滿足地摟他的腰,埋首在他頸間,“夫君——”
“只會說這兩個字了?”陸懷海替拿下了沉甸甸的燕居冠,順勢吻了吻如玉般瑩潤的額頭。
“夫君夫君夫君……”
似乎只要了第一聲,後面的再出口就再順理章不過了。
陸懷海深邃的瞳孔微,怕嚇著,聲音卻是輕的:“乖,我們還未合巹。”
謝苗兒松開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端莊大方大概連一息也沒維持到,紅了臉,任陸懷海牽起的指尖坐到桌前。
一應昏禮用都是挑細選的,連酒壺上的紋樣都是頸鴛鴦。
斟酒的聲響在寧靜的新房中顯得格外突兀,謝苗兒端起酒杯,卻見陸懷海提著茶壺,給他自己倒了杯茶。
“答允過你,不再喝酒。”
謝苗兒嗅了嗅,問道:“一滴也沒喝,他們能放過你?”
陸懷海看著,目灼灼:“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當然要清醒地面對。”
任何的言語回應,在這個時候都是多餘的,謝苗兒緩慢地眨了眨眼,只莊而重之地朝他出酒杯。
陸懷海心領神會。
夫妻合巹,已結永好。
“應當不算破戒。”陸懷海忽然沒頭沒尾道。
謝苗兒沒反應過來,下一瞬,他便就著這個姿勢,擒住了還沾著酒的。
還是第一次喝酒,被他親得昏昏沉沉的時候,謝苗兒想,到底有沒有醉呢?
不知何時起,已經被他打橫抱上了床,霞帔、紅衫、連帶他的緋袍和長靴,早不知糾纏到哪裏去了。
層層疊疊的帳幔如雲堆積湧下,與世隔絕的四方天地裏,只剩他們兩人。
謝苗兒被擁在錦褥和他的懷中彈不得,陸懷海俯撐在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姿勢,正好在他眼中瞧見了自己的倒影。
謝苗兒下微,不由自主地出手,像湖面一般,嘗試去他的眼睫。
靜靜等作完了,陸懷海才垂眸,手去扯自己的領。
謝苗兒慌忙別開眼,卻又忍不住斜眼去瞧。
陸懷海當然看得出的小心思,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上除淨了,遒勁有力的肩頸就這麽不容分說地出現在眼前。
他的軀高大,幾乎可以完全將包裹在懷裏,避無可避的謝苗兒心裏發,小聲說:“你……”
陸懷海還保持著正人君子的模樣,說道:“把手出來。”
他捉起謝苗兒的手往自己的心口,循循善:“你一,看看有何不妥。”
謝苗兒覺得不對勁,分明是輕佻的話,可是他為什麽語氣這麽像生了病找這個郎中來問診?
狐疑地把手心在他的膛,問他:“怎麽了?”
怎知有哪裏不妥?
陸懷海正道:“你,它跳得很快。”
發現是哄他之後,謝苗兒惱了,擡就要蹬他。
吃胡一踢之後,陸懷海居然笑得更厲害了,整個人幾乎都伏在了上。
他在耳邊說:“苗苗,你顧著踢我,怎麽手卻忘了收回去?”
謝苗兒驀地一抖,這才發現,他早沒著的手腕,可的手心卻還留似的抵在他的膛。
“我……我……”謝苗兒下意識想給自己找補,卻發現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索不解釋了,理直氣壯地再揩一把:“怎麽了?我我的夫君,天經地義的事!”
陸懷海止住笑,支起上半,剛想問那是不是反過來也可以時,整個人突然滯住了。
謝苗兒發現了他的異樣,接著,便見他的表轉為了無奈。
沉默了一會兒,終于發現是哪裏不對勁。
,流鼻了。
陸懷海艱難忍笑,從上翻下來,扶坐起,閑閑披起中,拿了巾帕、來熱水給。
謝苗兒又又委屈,在床頭,哼哼唧唧。
怎麽這麽不爭氣!不就是……不就是……
鼻是止住了,可眼看謝苗兒要把自己一朵小蘑菇,陸懷海就把攬回了懷裏。
謝苗兒放棄掙紮,徹底沮喪,“你想笑就笑吧,是我太破壞氣氛了。”
他親了親的耳垂,道:“你在我懷中,何時會沒有氣氛?”
說完這句,陸懷海重新抱仰榻中,又輕輕了的鼻尖,道:“不過,苗苗可得補償于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才多久,就喊人要了熱水,怕是于你夫君聲名有礙。”
謝苗兒茫然地看著他,沒明白熱水同名聲之間有什麽關系。
陸懷海也沒有再解釋,這回,他沒再解自己的帶,只著的小手,去探自己的。
皎皎如月,一掬懷。
實在是讓人心折。
他湊在的耳邊。
“看來要苗苗我,還是太強人所難了些。”
謝苗兒的聲音可憐:“夫君……”
可惜的是,這個時候,這樣的嗓音絕對起不了想要的作用的。
與陸懷海黑沉沉的眸子對視片刻,瞬間更絕了。
分明了,可他的眼中,卻還是一派清明。
夙願得償的夜裏,他很有耐心。
……
謝苗兒被他嚴合地圈在懷中。
陸懷海正在背後,溫熱的吐息存留在頸側,帶起一陣麻。
眼看男人還有把繼續往下摁的意思,謝苗兒打了個哆嗦,巍巍地嗚咽。
知到的緒,陸懷海輕的背脊,道:“只是抱抱你。”
“騙子!”謝苗兒眼淚汪汪地咬他胳膊。
再信他的話,就是大傻瓜!
欺負狠了,不好哄了,陸懷海嘆氣,調整姿勢起,把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驟然被抱離乎乎的被衾,謝苗兒大驚,手指張地住他的肩,“你做什麽?”
“洗個澡,該睡了。”陸懷海眼神隨意往床下一掃,拾起他那件緋袍,把草率地裹了一裹。
更要命了。
屬于他的氣息這下更是無孔不地將包裹。
想到自己就這麽蹭在他的袍上,謝苗兒臉就燒得慌。
浴房不遠,往後幾步就到,見陸懷海正目不斜視地看著,謝苗兒做賊心虛地給自己找好了臉紅的原因:“裏面好熱。”
陸懷海似笑非笑地重複的話:“嗯,裏面好熱。”
說罷,他便收回了目,十分正直地去了屏風後洗他自己去了。
謝苗兒是被他抱來的,就沒穿鞋,只好泡在桶裏,等他再把抱回去。
離開了那危險的小天地,的膽子又回來了一點,窩在他懷裏、裹著他的袍子時也敢作勢推他了:“你好慢,我都要泡皴了。”
陸懷海低頭,見照樣十指纖纖,便知是故意找茬。
不過,他占了便宜,總是要在上再占回來的。
否則麽,也不利于夫妻心健康。
謝苗兒腦袋倚在他肩上,把先前沒打完的那個哈欠補了回來:“好困,你怎麽都不會累的?”
陸懷海不聲道:“習武之人,這點底氣還是有的。”
謝苗兒沒再說話,徹底地倚在他懷裏,眼皮直耷拉。
要點到天明的紅燭無聲搖曳,噯昧的暖下,陸懷海把已經閉上眼睛的謝苗兒輕輕放在床上。
哪曾想,睡著之後更乖了,手還圈在他脖子上不放,陸懷海也只好保持這個姿勢,和面對著側躺下。
他收臂彎,徹徹底底地擁懷。
謝苗兒其實是裝睡逃避,見他沒有再作的打算,似乎睡了,才悄悄睜開眼。
出手,抵在他左肩下方肋骨的位置。
這裏,沒有那一道痛逾百年的貫穿傷。
謝苗兒眼睫輕,忽然就落下兩滴淚來。
多好啊。
病骨支離、被斷言活不過十五的,在他鄉獲得了新生;
而他呢?
同樣是二十七歲,他曾含冤獄、忠勇而亡;
現在,卻是新婚燕爾,房花燭——
作者有話說:
或許這就是穿越重生的意義吧~
大婚啦~發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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