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臺詞從不同人的口中說出來，原來可以是完全不同的覺。

付河起初有些詫異，可轉念一想，以路西加和紀子炎從前悉的關系，紀懷則說這話好像也很正常。可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太多，看著紀懷則此時微微笑著的神，他總覺得這句“好久不見”是話里有話。

這奇怪的覺在他看到路西加的表后變得更加強烈——路西加此時臉上是完全繃的神，失去了平日那副淡淡微笑的樣子，雙抿在一起，連原本扣在側的手都收了的拳。

在張，又好像……是憤怒。

“西加？”

“西加……”

兩聲呼喚疊在一起，付河這才留意到站在紀懷則后的那個年輕人。

“西加，你怎麼……在這？”

那個年輕人這樣問著，上前一步，靠近了路西加。而幾乎在同時，路西加面上鎮定卻迅速地往后撤了一步。

看出了那個年輕人眼中毫不遮掩的熱切，付河微微皺了皺眉，朝旁邊了一步，將半個子擋在路西加前。

“你是誰？” 他的驟然顯然使得年輕人不滿，年輕人表現得十分不耐，且話語中滿是不客氣。

付河冷著臉沒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倒是紀懷則輕咳一聲，提醒：“翰維，他就是SEA.G。付河，這是楚翰維，你應該知道的，算是新人。”

付河掃了一眼面訝異的人，依舊是沉默。

而楚翰維已經很快收拾好面上混雜的神，換上一副有禮貌的微笑模樣。他后退半步，朝付河微微點了下頭：“不好意思，老師好。”

付河沒應。

紀懷則手拍了拍楚翰維的肩，接著對付河說：“其實，我就是帶翰維來找你的……”

后，付河覺到路西加忽然輕輕拽了拽他的服下擺。

“不好意思，紀先生，”付河垂了下眼皮，側，用一只手攬著路西加的肩，“我們有點事，之后我再找您。”

“你們……”不知是驚訝于自己被打斷，還是驚訝于付河此時的作，足足愣了三秒，紀懷則才又發出了聲音：“恭喜。”

一聲恭喜雖算不上真心，但好歹也是能聽得過去的場面話。一旁的楚翰維可就顧不得場面了，他從剛才開始就死死盯著付河放在路西加肩上的那只手，雖未發一眼，可那眼神看得付河心里莫名窩火。

付河沉了嗓，沖紀懷則點頭道別。

攬著路西加往大門口走，一路上都能看到公司員工震驚的表。前臺小姑娘甚至忘了跟他們說“再見”，就拿著一支筆，木呆呆地看著他們出了門。

付河的手一直沒松開，路西加也不知是不是沒反應過來，一路上竟然也沒揮開他。兩個人就以這樣的親姿勢走到了車前，付河手開門，護著路西加坐進副駕駛。

就跟映襯人的心似的，今天的北京風很大，從副駕駛轉到駕駛座的這幾步，付河心都跳得特別厲害，那聲音像是能蓋過狂風呼嘯，直到他坐進安靜的車廂，狂的心跳才終于被他著安定下來幾分。

“剛才……我有點沖，”付河清了清嗓子，“可能之后，會產生一些謠言，抱歉。”

“沒，沒事，”和平時不一樣，這次路西加罕見地沒有轉過頭來看著付河，而是一直靠著椅背，目視前方，“謝謝你剛才幫我。”

“嗯……沒事。”

付河發了車子。有枯葉被卷到車窗上，碎裂的聲響在風中顯出些瘋狂。付河看著那枯葉碎幾瓣后又飄走，在腔中下了一口氣。

那個男的好像喜歡西加？

但西加好像并不喜歡他，甚至是不想看見他……

七八糟的想法在付河腦海里繞了一個遍，最后定格的畫面，是他攬著路西加，在前臺小姑娘的注視下出門的鏡頭。

憋了半天，付河終于還是舒出了那口氣。

他手又將火熄了，周遭再次歸于可貴的平靜。

“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謠言。”付河說。

路西加愣了愣，這次也終于轉過頭來。

“我是在追你。”

幾個字無疑像是悠遠夜空突然炸出的焰火，火星于人毫無防備間沖上天空，然后迅速綻開，占據漆黑的夜，沖擊人的一切。

路西加沒說話，也沒，只眨著眼，消化著這短短的五個字。

車廂只有呼吸融的聲音，安靜中，原本被隔開的風聲都再次了頭。

付河了鼻子，又補充：“雖然，可能之前看上去不是很明顯。”

以前的人生里，路西加其實沒被告白過，更直白的聽過，更含蓄的也聽過，可這還是第一次，在簡簡單單的話語面前，忽然慌了神，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

“嗯……”正支吾著，一陣鈴聲適時響了起來，路西加匆忙低頭，翻出手機。

“喂，張醫生……嗯，我等一會兒就過去……”

兩人的距離夠近，付河能聽到那端的人在和路西加確認時間。他用雙手攥了方向盤，又默默做了一次深呼吸。

等路西加掛斷電話，付河忙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路西加似是略作猶豫，才搖搖頭：“沒有，只是去做例行的檢查。”

付河其實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路西加說這話的時候，邊甚至還掛上了淺淡的笑，如果不是看到放在上的手一直在不住地挲，付河會以為真的已經完全對過往釋懷了。

沉默了幾秒，付河緩緩說：“我送你過去。”

“不用，”路西加忙說，“有點遠，你把我送到家，我自己打車去就好了。”

路西加這樣拒絕，付河卻直接將手機遞給路西加。如今這個時代，手機幾乎藏了一個人所有的信息與，路西加覺得這東西太過私，猶豫著，沒敢接。

“西加，剛才我說的話，不要求你現在回應。但是……”付河忽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沒追過孩子，如果你覺得我還不算糟糕，不如之后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手機再次朝自己靠近，路西加終于手，將手機接了過來。

付河的手機桌面非常整潔，壁紙就是系統自帶的圖片，圖標也都分門別類，歸納得很好。路西加很容易就找到了地圖APP，輸了醫院的地址。

付河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預計時間，車程要一個多小時。

“把座椅放倒睡一會兒吧，你這幾天應該也累的。”

倒是想睡，可怎麼都覺得自己就這麼睡了的話太對不起付河了，所以路西加還是堅持道：“不用了，我不困。”

回答的是一聲低笑。從嗓子里出的聲音代替了的一拍心跳，路西加抬眼看過去，付河臉上的笑意未消，他轉過頭來，只哄人般輕聲說了一句：“睡吧。”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路西加的心了一下，方寸了幾分。空氣中徒增了一些親的氣息，方才焦躁的緒似是被這氣息安，偃旗息鼓，為睡意讓了道。

付河開車的側臉很認真，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勁瘦卻有力，黑衛并沒有遮住他寬闊的肩膀，反而為他修飾上幾分年的英氣。

我是在追你。

方才的話又開始回響在路西加耳邊，像是被催眠一般，忽然不想再同付河保持禮貌了。

“那……我躺一會兒。”路西加閉上眼，將腦袋轉向車窗的一面，借以遮掩自己此刻的慌給。

“嗯。”

趁著等紅燈的功夫，付河換了個舒緩的歌單。路西加側了側頭，睜眼看著付河。還沒放下手機的付河察覺到靜，以詢問的視線看過來。

“怎麼了？”

路西加想了想，輕聲問：“你會唱歌嗎？”

“嗯？”這問題有些突然，付河愣了愣，才搖頭，“也不能算會，沒有系統地學過，但也可以唱。”

“嗯……”路西加認同地點點頭，“你唱歌肯定好聽。”

“為什麼？”

想到剛才那聲短促低沉的笑，路西加眨眨眼，說：“因為你的聲音好聽。”

原本只是想瞇一會兒，路西加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到達目的地，是付河輕聲將喚醒。

“約的幾點？是不是現在要過去了？”

“啊，”路西加了因睡眠而有些發熱的臉，匆忙看了眼時間，“哎？我們是到了一會兒了麼？”

“嗯，覺既然你本來要回家一趟的話，應該沒那麼著急，就讓你多睡了一會兒。”

說這話時，付河一直把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著路西加。按理說路西加也見過不帥哥，可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個閉的空間里，一次又一次地被一個聲音纏繞得臉上不住發燙。

“謝謝，那我……先下去了。”

拿了大，匆忙要下車，付河也作勢要開車門。

“我送你到門口。”

“啊？不用了，你回去吧。”

付河一條已經出車門，他指指外面，道：“風很大。”

付河堅持下了車，陪穿過大風和人群，一路將一直送進了醫院大廳。付河并未向路西加探究來醫院的原因，這倒是讓路西加松了一口氣。照例做完了檢查，又做了按與療，等出來時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后。

意外的，付河竟然還在等在大廳。

“你……”路西加看著起走到前的人，有些愕然，“一直沒走嗎？”

付河點點頭：“等你。”

本想問為什麼，可想到剛才付河的表白，路西加又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

兩個人并肩往外走，付河先一步幫掀起沉重的門簾。路西加忽然想到，除了爸媽之外，付河真的是第一個陪自己來醫院的人。裴靜干凈，每次出門，都會護著路西加，盡量不讓這些公用品，會幫路西加開門，會幫路西加掀門簾，小時候是這樣，后來傷、長大，也依舊是這樣。

暮來臨，每個人都被黃昏拖出了長長的影子。走下醫院大樓的斜坡時，路西加回頭，看了看兩人的影子——太在付河那邊，所以付河的影子撲過來，將整個人罩在其中，像是一種無聲的保護。

好像，從認識到現在，付河真的都在做著一件件保護自己的小事。每次去金一開會都會送自己回家，會在紀子炎撲過來時悄悄在背后扶住自己，會在有不喜歡的人靠近時擋在自己的前……

付河的保護好像來得很早，像是他們剛認識，他就已經在保護著。

可是……

路西加沒談過，著那微微晃的肩頭，又有些想不明白，如果這就已經是喜歡，他又怎麼會喜歡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