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剩他一人,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扇子,目掃過滴,嘆時漫長。
好不容易一日休沐,卻大半日沒見人影。
且看夜,如何收拾!
他又惱又憾地想著,未幾又來一樁讓他連惱帶憾的事。
陸晚意回來了,道是不慎砸了櫻桃,只能等明歲了。
蕭晏看著用巾帕捂住的劃破帶的手,哭笑不得,只指著外頭侍者道,“去,趕把醫喚來。”
陸晚意瞥了眼傳話的侍者,低聲道,“不必這般麻煩的,殿下不是有紅爻嗎,止固傷最好。我不怕疼的。”
“倒不是憂你怕疼。”蕭晏笑道,“原被你葉姐姐折騰沒了。”
“葉姐姐何時了這般重的外傷?那一瓶下去,可得住?”
蕭晏聞言,想起兩年前葉照初府時,為掩份自傷手掌,如此一瓶紅爻倒下去……換他估計也要疼出一汗。
是真能忍。
“故意倒的。”蕭晏搖著扇子,又看過一次滴。
陸晚意看他神辨不出話語真假。但不論真假,他不在乎那瓶從千里之地的南詔植回來的種子,由蘇合研制三年才得的止,這點是真的。
他眼里,在乎的仿若只有那一個人。
陸晚意離開秦王府時,葉照還不曾回來,蕭晏站在門口送。
道,“殿下請回吧。”
蕭晏道,“你葉姐姐就要回來了,本王且迎迎。”
陸晚意落下車簾,輕輕著余痛未消的手指。
若不是他要迎他王妃回家,自也不會送出府。
以往不都是那一句,“廖掌事,好生送縣主回宮”嗎?
這遭,原是順道而已。
頭一回,陸晚意覺得到深的兩人,原是第三個人無法的。
可是,明明是他們先遇見的呀!
明明自己對他有的!
的又該如何安放呢?
馬車中漸漸傳出忍的哭聲,策馬隨行的侍衛目靜靜投過去。
這日之后,隨著秦王殿下大婚的各種事宜搬上日程,宮里宮外都開始忙碌起來。陸晚意合了殿門,不再出去,也不愿聽得關于此間的任何消息。
想試著,忘記這段不曾見過日的心。
又因侍衛何承突然的告假,便愈發孤單。
葉照給賢妃請安的時候,去看過兩回。
陸晚意道,“也不知怎麼就突然想家了,想回涼州看看。”
陸晚意提起家,提起涼州,葉照指尖便有些發涼。本就不善言辭,這回更不該說些什麼。
回到府中,人便有些郁郁。
六月碎金映碧波,芙蕖嬈嬈。
在水榭長廊給池中的錦鯉喂食,蕭晏散值歸來,隔岸看。
便覺不對勁。
葉照仰頭道,“妾如何不對勁?”
蕭晏將提起來,擱在自己膝上,“一炷香的功夫,你撒了四把魚食。不是連著撒,便是隔了許久回神才撒。”
“殿下來了一炷香的時辰了?”
蕭晏箍住雙頰,撥向自己,“我來多久了你都沒發覺,還說沒事?”
葉照面頰來,男人手指便自然了手掌,由蹭。
“我有家了,可是……晚意還是一個人。”
“今日這潑天的圓滿,我總覺之有愧。”
蕭晏扶正,“兩回事。今日的圓滿,是你我兩個人的歡喜和給予,同旁人無關。”
“涼州城外的刺殺,兇手是執棋的霍靖,你不過一枚棋子。”
“不是你,也會有旁人。”
“再自私些,阿照,你若彼時抗拒,一生至此終,便再無我蕭清澤之今日。非要說你的圓滿是建立在那場腥之上,不若說那場殺戮,是為了找到我。”
“所以,或罰或償,都算我的。”
夕剩一縷,染襟晚照。
葉照道,“如何能這般算?”
“如何不能?夫妻本一。”蕭晏牽著走在日暮余暉里,“晚意不是說有心上人了嗎?去問問何人。大鄴國中,帝都皇城,傾整個秦王府,便沒有夠不上的門戶。”
葉照扭頭便咬蕭晏的耳垂,附耳道,“秦王殿下好生厲害。”
“愈發放肆。”男人話這般說,然從耳朵到脖頸都紅了。
扣的十指,糾纏更深。
他終于把養出兩分膽氣,不必卑怯看他。
還有大半生,好多好時,讓我繼續縱你,試著養一個肆意無憂的你。
七月天階涼如水,臥看牽牛織星。
清輝臺中庭院中,最開始時,蕭晏抱著葉照躺在搖椅中,看漫天繁星。
蕭晏從天東頭,講到天西頭。
這夏日夜空,星星多得數不過來。葉照卻偏要他一方天際一方天際地講述。
星星的,夜空的明暗,流云的深淺,弦月的弧度……
秦王殿下講得口干舌燥,拱手求饒,“王妃,容本王翻完典籍再給您講,嗎?”
“!但今日講得不好,需罰。”
蕭晏頷首,“今個我在下面。”
“想什麼,上頭盡是累活!”
葉照話落,就開始罰他。
上他耳垂,任他如何掙扎都不松手,兩人滾在搖椅中蜷著子鬧……
正門枝啞推開,葉照還好,只停了作含笑聞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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