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宮人為何而退,自是知曉了當朝皇后夜會霍侯之事。
此地無銀三百兩。
推門,陛下臥在四樓寢殿中。
趙婀珠拉著霍亭安,一路扶樓而上。
三層階梯,他們走了不時辰。
無非是,這一路,皇后不是要抱,要親,就是將人抵在墻頭捉弄。
霍亭安本反抗不了。
因為他一開口,一手,便提醒他陳年往事。
譬如這一刻,已到四樓帝王寢殿口,皇后靠在寢門上,將人拉近畔。
妖妖嬈嬈的語調,“松什麼手,都牽一路了。松開作甚,是要抱我進去嗎?”
“侯爺不抱?”
“可是,您抱靖兒時,抱得不是利落的?那可是本宮和您的孩子啊!”
“娼婦!”后帝王的聲音怒砸而來。
殿門打開,皇后差點仰面跌倒。
霍亭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不偏不倚攏在懷里。
如此,更是坐實了方才皇帝的那一聲“娼婦”。
“瞧,本宮沒說錯吧,他就沒事,一直都沒事。”
從昭殿一路走來,皇后便與霍亭安說了,他們輸了。
天羅地網已經攏死了他們。
從出生便在宮城,歷經兩朝,看過王朝興衰,歷過后宮的爭斗,也歷過前朝的廝殺。
葉照的百般不肯宮是在告訴,他們早有疑心。
湘王妃的奪子護妹,是提醒當日八月十五的案子,霍亭安言慕小小侍奉三年,如此偽證,不曾補之。
葉照宮的一席話,則按蕭晏之意,轉達了三件事。
一、葉照學做果脯,是道皇后已無來日。
二、蘇合醫勝過太醫院,是指皇后的太醫已經被除去,陛下安康。
三、蕭晏夜夢皇后喂藥,催他出征,則指他已明了皇后的心思。
*
前殿之中,除了安好的蕭明溫,還有今日得皇后令先來的淑妃和賢妃。
而賢妃,葉照尚且扶著。
“皇后,你竟敢如此穢宮闈?”淑妃扶著蕭明溫,不蹙眉道。
皇后理了理襟,從霍亭安懷中退開些,“你驚訝個什麼,你不是早早便懷疑本宮與你姐夫有染嗎?”
“眼下,不過是證明你猜測無誤,該高興才是。”
“賤人!”蕭明溫撲上來,猛扇了皇后一掌。
力氣之大,足矣將掀翻在地。然皇后一側,偏倒在霍亭安懷里。
“公主!”偏霍亭安不由自主地喚。
“怎麼了?”皇后去邊跡,甩開霍亭安,直起子對視蕭明溫,“您可以三宮六院,逢三年一選秀,本宮不過是一個故人難忘罷了,同陛下比,不過爾爾。”
“朕乃天子,你乃一介婦人!”
皇后聞言一愣,須臾笑出聲來。
“真是天大的笑話,若非要從男論,你們男子是比我們郎多出眼鼻口耳目哪一?還是我們子心肝脾腎臟輸了你們男兒一!”
皇后目下移,更是諷意連連,“你們多出那一點東西,春日播種,然而果子還不是要從我們子腹中口爬出。怎麼,你們男子高貴在哪里?”
“而若從尊卑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罷了。三十年前,我是公主,你就是個拜在我下的一抔泥。本宮給面首挑侍衛,都未必看得中你!”
“你!”蕭明溫被激的面紫脹,然到底座上坐了二十余年的人,未幾也忍了下來,只道,“可是,如今是三十年后了。沒有趙家王朝,有的是蕭姓天下。”
蕭明溫手過已經紅腫的臉龐,“再者,這些年,朕待你還不夠好嗎?”
“朕一心想要和你有個孩子,甚至想著讓我們的孩子坐天下。實在是上天不允啊!”
皇后聽來,更覺好笑,不由向他后頭的賢妃。
“姐姐,他可曾同你說過一樣的話?想讓七郎、讓你們的孩子坐天下?”
“那是因為朕同你的孩子,一個個都沒了。”蕭明溫厲聲道,“朕那樣溫養著你,著整個人太醫院看顧你,你自己掰著指頭數一數,你承了多雨均恩?”
“朕待你,是真心的啊!”蕭明溫看霍亭安,又看趙婀珠,“你們,你們怎麼敢?”
“或許吧!”皇后合了合眼,“當年霍府中,陛下或許當真對我,一眼萬年。那會你聞你發妻亡故,尋遍不得,如此再娶也沒什麼。所以即便我心有所屬,然父命,要我籠絡與你,你又確實待我很好,我也想著要好好過。可是,你卻偏偏又尋回了你發妻,把接宮闈時,可想過我與彼此的難堪?”
“蕭明溫,你之錯,便是貪心太甚,妄想齊人之福!”
“所以,是從那時起,你同他便死灰復燃?”蕭明溫直指霍亭安。
“其實相比你,我更恨他。”皇后笑了笑,轉過來,“霍亭安,這麼些年,你可后悔?”
昌平四年年初,城喜事綿綿。
正月里,皇帝尋回發妻楊氏,封賢妃。
二月里,定北侯迎娶徐氏長。
三月末,皇后同一品誥命定北侯夫人同時有孕。
只是這年的年尾,并未如年初那般開懷。
回紇犯境,陛下親征,霍侯鎮守京畿。
霍夫人被皇后接共同,一同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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