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無聲,頓一頓,又朝前走去。
直到面前,立定。
雙目凝著,雙手卻拖起了的左臂。
一手箍腕,一手按下,一寸寸往向上按去。
直到忍不住掙扎著手,痛呼出聲,方一把抱住了。
“是梅花針,是不是?”
“四年前,涼州城外的傷,是不是?”
“后來,你還去了西域雪山,摘優曇花,是不是?”
“你摘到了,卻又被搶了,是不是?”
懷里的人在掙扎,在戰栗,蕭晏卻毫不肯松開。
唯有話語繼續噴薄在耳畔。
“你為何去摘花”
“為我摘的是不是?”
“你又如何知道我的病需要那朵花?”
“是因為,你,記、得、前、世。”
“你,重生而來。”
蕭晏歷過前后兩世。
上輩子后半生沒有的山河永寂,這輩子前半生尋找的十年歲月。
等得太久又太急。
到了此時此刻,得一縷線,串珠鏈,便再不愿帶著皮與相對。
是故,轉眼便揭了。
葉照沒有理由反駁,也反駁不了。
夜風過堂,燭影搖曳。
亦不再掙扎,只雙眸笑了笑。
然后跪了下去。
低頭又低語。
“所以,殿下同妾一樣,亦記得前世。”
“如此,殿下定知妾因何而來,亦知妾前世罪孽。”
“如此,生死悉聽尊便。”
“你起來。”蕭晏扶過,捧起素白面龐,“我不會殺你,更不會傷你。阿照,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葉照本能反應,眼前不斷浮現那被懸于城樓的尸,只推開他往后退開一步,“殿下,是我,是我害死了你,對你不起,你如何還能接一個害死過你的人?”
“不是的,是我……”蕭晏突然止了口。
葉照說,你如何還能接一個害死過你的人?
所以,是不能接一個害死過的男人?
“為何不能,前世結束了。我們活在今生。”蕭晏上前重新拉過。
“我不能!只要一想起您當年慘死的模樣,我……”葉照被退至床榻畔,勉勵平復氣息道,
“殿下既然亦是重生歸來,想來子已經痊愈,亦知霍靖何人,妾便也再無價值。既然殿下對前生事既往不咎,便容妾離開吧。”
蕭晏亦深吸了口氣,緩聲道,“這方是你的打算吧!這些日子百般累積功勞,以搏我信任,如此將份和霍靖吐出,然后便一走了之,對不對?”
未容葉照反應,他便按上雙肩,厲聲道,“所以上月里荀茂之案,你那樣舍而出,毫不在乎名聲名譽,你是為了所有人,也包括為了我。”
“可是,你毫沒有為了我們,沒有為我們,為我和你考慮過。”
蕭晏想起今日在宮中為了婚事,同天子百般周旋,不由心下更惱。
制半晌,方才盡可能著聲響抵著牙問,“你,本從來沒想過要和我,過一生,對嗎?”
前世和今生,葉照想不出自己能和他、配和他過一生的理由。
這樣想,便這樣說。
臨了,平靜道,“殿下,世間好郎甚多,您何必同一個想殺你,殺過你的人糾纏在一起。”
“所以,如果易地而,換我殺了你,害死了你,你也定不愿同我在一起的,是嗎?”
“是……”
葉照的話,還沒說完,蕭晏便傾了上來,將困在床幃簾帳方寸天地里。
他扯了的抹,撕裂襦,開自己腰封,將人死死箍住。
葉照的掌心中,力呼嘯,掌風回旋。
蕭晏掃過嗤笑,“別傷我的念頭,要便直接一掌拍死我。”
“只要,你下得了手。”
葉照著他,片刻撐掌的手緩緩握拳。
力收,掌風散。
自嘲地笑了笑,合上眼由著他肆意妄為。
被舉兵推城門就要的一刻,葉照到底沒忍住,“妾實在不解,難不您是要妾愧疚、無言以對,以此懲罰妾嗎?”
當真,除此之外,葉照尋不到蕭晏如此行徑的理由。。
“對!”蕭晏聞言,如被雷擊,轉眼兵敗如山倒,卻依舊咬牙道“對”。
要不然呢,告訴,其實本是自己害死了?
都說了,斷不會同傷害自己的人在一起。
蕭晏頹然地跌在葉照肩窩,一遍遍同自己說,這樣做是對的。
對的。
等有了孩子,等小葉子也回來,就不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
掉馬了
殿下瘋了
鵝:后悔沒一掌拍死他!
第25章 、
這一夜, 以蕭晏兵敗潰散告終。
他在葉照上伏了半晌,往外倒去。
兩人仰躺在榻上,彼此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 蕭晏朝外翻了個, “呼啦”扯下帷帳。
周遭一下陷黑暗中,除了掛帳的金鉤因蠻力將帷帳勾出了一道裂。
幾縷線落進。
不偏不倚,投在葉照面龐上。
合眼傾覆的睫,了好幾下, 方才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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