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知直站著，目遠眺行李傳送帶的盡頭，好像沒聽見聞溪的話。

聞溪知道他在聽，鄭重道：“我只想努力工作，其他的事不想談。”

沈硯知長鶴立，目灼灼，沒人能悉他心的真實想法。

忽然，他下一抬，若無其事地說：“你的行李出來了。”

聞溪：“……”

沈硯知單手輕而易舉拎下的大箱子，“走吧，送你回去。”

“不需要。”

“那你付錢。”

“……”

宋濤直接把車開到清荷園門口。

上一次過來是晚上，沈硯知只知道這里是個老破小。

這次再過來，環境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

八十年代的老樓，外立面前幾年剛翻新，但里面還是舊，且沒有電梯。

樓道里又暗又窄，家家戶戶都把鞋柜放在外面，更窄。

沈硯知穿一襲黑羊絨長大，他特別適合黑，把他襯托得更加高冷。

他份高貴，穿著高級、低調，與周遭的陳舊和凌格格不。

轉彎對他來說太過狹窄，后擺不慎了一下墻面，立刻一片白灰。

不過他沒有察覺，是跟在后面的聞溪看到了。

“小心，盡量走中間。”手拂去他后擺上的白灰。

沈硯知開口問：“怎麼不租個環境好點的房子？起碼有電梯。”

“我們剛畢業，沒錢，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不錯了，還挑什麼。”

沈硯知張了張沒再說。

聞溪租住在三樓，沈硯知吭哧吭哧把行李箱搬上三樓。

“到了，謝謝。”

沈硯知汗都出來了，“你真是只要牛干活，不讓牛吃草。”

“……”

聞溪知道他想進，偏不讓，“你那麼虛？”

“我虛？”沈硯知單手拎起大箱子，“信不信我再給你提下去？！”

聞溪趕按住箱子，可搬不上來，“你厲害你厲害，你辛苦了，謝謝您！”

這時，殷如意也剛回來，拎著大包小包，都是從男友家拿來的土特產。

看到沈硯知，愣了三五秒才反應過來，“沈博士？”

沈硯知回頭，殷如意驚喜萬分，“天哪，居然真的是您，我以為我眼花。您一定不記得我，我殷如意。”

“記得，你最喜歡吃糖醋小排。”

殷如意覺得不可思議，“這您咋知道的？”

們備考研究生時，有段時間聞溪住校，沈硯知每天都給們宿舍點私房菜送過去，殷如意最喜歡吃糖醋小排，一星期要點四五次。

沈硯知淡淡一笑，沒等開口，聞溪慌張地打斷了，“猜的唄，誰不吃糖醋小排？我也吃。”

殷如意看他們杵在門口，“聞溪，你沒帶鑰匙？”

“是，沒帶，”這回是沈硯知搶話，“幸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們只能開鎖。”

“我有鑰匙。”殷如意一邊開門，一邊看著聞溪笑，滿臉都是八卦。

聞溪解釋，“機場遇到的，他看我箱子多，又重，所以好心幫忙搬上來。

若是以前，殷如意說不定就信了。

“呵呵，好心幫忙個車我信，還能好心送到家門口？”

“他是省政副書記，上次地標項目就是他修改指正的。”

殷如意更驚喜了，“副書記親自幫你搬行李，不得了啊聞溪！”

“噓……”聞溪捂住殷如意的。

沈硯知知道們在私語，不揭破，兀自將大箱子搬進屋。

樓道里破破爛爛，房子里倒溫馨。

兩室一廳，客餐廳加開放式廚房，顯得客廳很大。

餐桌上擺著一盆郁金香，水培的，綠的小芽剛剛冒出來。

聞溪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在餐邊柜上拿到噴壺，給郁金香噴水。

殷如意格外熱，“沈博士，家里地方小，您隨便坐。”

沈硯知還推著行李箱，“聞溪房間在哪？”

聞溪：“放在外面就行。”

殷如意：“那兒……”

兩人異口同聲。

沈硯知找到聞溪的房間，將箱子慢慢地推進去。

牛絨的床單被罩，淺，桃圖案，上面還有字——“桃之夭夭”

符合的心。

聞溪趕過來，又開始趕人，“沈書記是個大忙人，我就不打擾您了。”

“現在還是放假期間，我休息。”

“司機還在樓下等，別讓人等久了。”

“無妨，他習慣了。”

兩人對峙，聞溪毫不讓，沈硯知分毫必爭。

殷如意推波助瀾，“沈博士，我從男朋友家里帶了一些新鮮蔬菜和特產，要不晚上留下吃飯？”

沈：“好啊！”

聞：“他沒空！”

殷如意抿著，只剩下笑，“你們真有默契。”

“那我現在開始準備，沈博士您坐會兒。”

“好！”

聞溪郁悶極了，沒見過這種死皮賴臉的人。

除了殷如意男友外，這里沒招待過客人，聞溪哪哪不舒服，偏偏沈硯知自得其樂。

客廳更像個書房，一個大方桌擺在正中間，上面鋪著圖紙，沈硯知想象得到聞溪熬夜畫圖的樣子。

一個人在外面打拼，一人吃飽全家不，他想想都心疼。

漸行漸遠的我們或許本就不同路，只是我太想和你一起走了。

新年伊始，他有兩個愿。

你在邊。

在你邊。

杭城天黑得早，簡單一頓便餐后，外面早已天黑。

沈硯知沒理由繼續待下去。

“聞溪，你把垃圾丟了，順便送送沈博士。”

“……”聞溪無語至極，解釋不清了。

樓道里的燈壞了，聞溪打著手機燈照路，邊走邊提醒，“走中間，別又蹭臟了服。”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以后別來了。”

“你啊！！……”

聞溪突然踩了個空往下摔。

手機掉了，周圍一片漆黑，沈硯知的心陡然一沉，嚇個半死。

他不顧黑暗往下走，急切地，“聞溪，你在哪？”

幸好，前面是個轉角，手機掉在地上，燈照著上面，正好給黑暗的空間一線。

沈硯知快步下樓，扶住摔得七倒八歪的聞溪，“你沒事吧？”

聞溪艱難開口，“應該死不了。”

就是嚇到了。

沈硯知慢慢扶起，把全上下了個遍，“確定沒事？骨頭有沒有摔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