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承止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抬眸看向程姨，眼神冰冷：“什麼時候走的？”

程姨被他看得后背發涼，戰戰兢兢回答：“就、就您到家前十、十分鐘左右吧……”

況承止冷著臉不說話了。

心理作用就是這麼奇怪。

沒被告知詹挽月已經搬走前，況承止覺得這個家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眼下知道了，這個家怎麼看怎麼冷清。

他腦子甚至跳出來一個想法。

那些他不回家住的日子里，詹挽月每天回來面對這一切，是不是也跟自己現在一樣？

守著偌大的婚房，等一個不會回家的人。

況承止的心臟一陣鈍痛，他站起來，去樓上的主臥。

臥室房門大開，里面一片漆黑，一眼看不到底。

況承止打開房間的大燈。

家里每天都有傭人打掃，地板干凈，家沒有一灰塵，床上的被子鋪得平整，沒有任何褶皺。

主臥隨可見詹挽月的生活過的痕跡。

況承止總覺得沒有走。

但其實仔細看一看，房間還是空了一些。

比如化妝臺上面，詹挽月平時用慣的護品和化妝品，沒有了。

沙發上那個詹挽月喜歡抱著午睡的小狗玩偶，不見了。

帽間里，各大品牌送來的名貴首飾珠寶，包和服，詹挽月一個都沒帶走，很多甚至連吊牌都沒剪。

那些空出來的位置，大概都是詹挽月自己買的，所以帶走了。

不屬于的，一個沒要。

況承止在主臥轉了好幾圈，口悶得難。

他扯開領帶隨手扔在床上，人也力地坐在床邊。

一偏頭，況承止注意到床頭柜的首飾盒，呼吸忽的一滯。

那是裝他們婚戒的盒子，況承止再悉不過。

況承止出手把首飾盒拿過來，一打開，婚戒靜靜地躺在盒子里面，旁邊還有一條鉑金的項鏈。

項鏈是用來穿戒指的。

他們是婚，戒指不好戴在手上，詹挽月就買了兩條項鏈，把戒指穿在項鏈里，戴在脖子上。

這樣既能隨戴，又藏在服里，不惹人注目。

在況承止印象里，詹挽月幾乎沒摘過這條項鏈。

況承止住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把自己那一枚戒指扯出來。

戒指在服里捂久了，扯出來時還帶著的余溫。

況承止攥自己那枚戒指，眼睛定定落在詹挽月那一枚戒指上。

詹挽月已經離開他了這個事實，此時此刻象化呈現在他面前。

況承止從來沒有這麼心慌過。

“你別人的前提是別人先你嗎？”

腦子里突然響起況宥真的聲音。

況承止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他來不及多想就掏出手機，撥通了詹挽月的電話。

他還沒用完所有的方式挽留。

他還沒認真地跟詹挽月說過，他不想離婚。

電話一直沒人接。

況承止又打了第二遍，同時站起來，腳步匆匆往樓下走。

程姨正要回房休息，突然被下樓的況承止住。

他語氣很急地問：“詹挽月有沒有說搬去哪里住了？”

程姨老實回答：“說回家住。”

況承止扭頭往車庫走。

前幾步還是走，后面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已經在跑了。

手機也一直在給詹挽月打電話。

沒人接，怎麼打都沒人接。

況承止心急如焚。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引擎，掛擋，一腳油門踩下去，儀表盤的指針瞬間飆升幾十碼。

勞斯萊斯像離弦的箭從車庫開出去，幾秒就沒了影。

街景霓虹被遠遠甩在車后，車窗上倒映著況承止神繃的臉。

回家住。

況承止本能反應是詹家，也確實往詹家的方向在開。

過了兩個紅綠燈，況承止意識到不對。

別說現在詹挽月已經跟詹家離關系了，放在以前，也不會回詹家住。

勞斯萊斯在路邊急停。

手機已經不知道給詹挽月打了多通電話，始終沒有人接。

況承止掐斷又撥了一次，眉心擰。

他意識到自己跟詹挽月之間的聯系是如此脆弱。

只要一方鐵了心要走，他們隨時就會變天各一方。

況承止不知道該去哪里找詹挽月。

關懸和許今雨應該知道詹挽月的去向，可他跟這兩個白癡不來，聯系方式都沒加過。

這時，電話里的嘟聲突然結束了。

電話打通了。

況承止腦子里有一弦倏地繃，想說的話一腦往外，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輩子沒這麼張過。

況承止深呼一口氣，先了一聲：“詹挽月……”

與此同時，電話那邊的人也開了口，嗓音冷淡：“有事嗎？”

聽見詹挽月的聲音，況承止懸了一路的心稍安。

“詹挽月。”況承止又了一聲，鄭重地說，“其實我真的不想……”

剛開了個頭，電話那邊傳來一道悉的男人聲音：“阿挽，你的小狗玩偶放沙發還是放床上？”

況承止截然斷音。

是林歇的聲音。

況承止一聽就聽出來了。

詹挽月拿遠手機，回答了林歇一句：“放床上吧。”

林歇應了一聲好。

隔著電話聽見他們堪比夫妻的對話，況承止的腦子嗡嗡作響，變得一片空白。

被詹挽月帶走的東西，連同詹挽月本人，他們的新去都林歇。

詹挽月的聲音重新在手機里響起：“你剛剛在說什麼？”

短暫的沉默。

況承止淡淡地問：“也沒什麼，問你明天上午幾點面。”

詹挽月“哦”了一聲：“那九點？”

民政局九點開始對外辦公。

“行。”

況承止撂下一個冷銳的字音，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