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宥真先去了澗山公館，結果撲了個空。

一問程姨，詹挽月去詹家了，而況承止從回國到現在，一直沒怎麼回家住。

“那他在哪住？”況宥真皺眉問。

程姨被問住，干笑著回答：“不清楚，二公子沒提過……”

“挽月也不知道？”

“大概……不知道吧。”

況宥真聽到這里的時候，臉已經很難看了。

程姨都敢沒說這小兩口在家不是吵架就是冷戰。

況宥真低罵了一聲“臭小子”，掏出手機聯系況承止的司機小胡，扭頭往門外走。

小胡給況宥真報了況承止公寓的地址。

況宥真報給司機，讓他往這里開。

接著，況宥真又問小胡：“二公子最近都住在那里？”

小胡：“是的。”

況宥真追問：“沒去別的地方？”

小胡老實回答：“沒有，偶爾應酬晚了，二公子也讓我送他回公寓，他不外宿。”

“公寓就他一個人住？”

“對。二公子不喜歡被打擾，保潔阿姨也是等他外出了才會上門打掃。”

聽著倒是潔自好，沒在外面搞花頭。

況宥真勉強滿意，掛了電話。

到公寓后，況宥真站在公寓門口，敲門沒人理，打電話沒人接。

防盜門裝的碼鎖，況宥真徹底沒招了，只能嘗試猜碼。

先試了況承止的生日，碼錯誤。

又試了媽媽的生日，碼錯誤。

還剩一次機會，再碼錯誤就要上鎖一小時，只能用鑰匙開了。

況宥真琢磨好一會兒，最后按下一串數字。

滴一聲。

門開了。

況宥真推開門走進去。

現在已經中午了，屋子里窗簾閉，黑得如同深夜。

室空氣不流通，除了的悶，還有一濃郁的煙酒味。

況宥真打開了客廳的燈。

煙灰缸里的煙頭堆了小山。

茶幾周圍好幾個酒瓶子，洋酒紅酒，喝完的沒喝完的，都有。

沒喝完的打翻了兩瓶，酒淌在地毯上，酒味在空氣中揮發，久久不散。

況宥真被煙酒味熏得發暈。

喚醒家里的AI助手：“打開客廳窗簾窗戶，啟全屋新風系統。”

AI照做不誤。

況宥真往主臥走。

臥室房門沒關，況宥真敲了敲門，等了幾秒鐘也沒人應，徑直走進去，順便打開了臥室大燈。

視覺刺激比聽覺刺激管用。

大燈一下子把床上昏睡的人晃醒了。

況承止被燈晃得眉頭鎖，手拽住被角蓋住頭頂，眼睛都沒睜一下。

黑暗僅僅持續了幾秒鐘，隔著眼皮，況承止又到了刺眼的線。

他艱難地睜開眼，堪堪睜開一條就聽見頭頂傳來一道悉的聲音。

“大中午了還睡，況承止，你給我起來！”

況宥真一把掀開了況承止的被子。

他上還穿著昨晚的西和襯，皮帶松松垮垮掛在袢帶上，角往上跑，出一截冷白勁瘦的后腰。

原本整潔平整的布料經過一夜醉酒和一上午的昏睡，已經皺得不像樣，整個人著頹喪。

況宥真嫌棄地打量況承止，一掌拍在他在外面的后腰上。

“還裝死？趕起來，我有話問你。”

況承止皮白，后腰立刻起了一道淺的紅印。

況宥真是斷掌，打人疼得很。

況承止從小沒挨揍，二十幾年了，還是沒有習慣這個要命的力道。

況承止吃痛地“嘶”了一聲。

他抬手捂著被扇了一掌的后腰，懶懶地坐起來。

況承止一臉困倦，加上宿醉，聲音又沉又啞：“大周末不休息，跑過來家暴我，姐，你的新好費弟啊。”

盡管還是平時那副不正經的腔調，不過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心不在焉的模樣。

況宥真對著他肩膀又是一下：“你個混球還跟我貧！”

“挽月要跟你離婚是怎麼回事？一五一十代清楚。”

況承止微怔。

況宥真見他不說話，以為他還在裝傻，跟他挑明：“別裝了，詹叔叔的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來了，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況承止被酒麻痹的大腦開始恢復正常運轉。

他神繃，語氣中著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張。

“他打電話給你說什麼？”

況宥真沒好氣：“還能說什麼，說挽月想跟你離婚唄，詹叔叔不同意，但是挽月態度特別堅決，揚言打司也要跟你離。”

“打司也要跟我離？”

況承止重復了一遍，被這句話氣笑，話里的惱意和狠意一樣重：“那就打唄，我倒是很好奇，詹況兩家不點頭，哪個律師敢接的離婚司。”

短暫的沉默。

況宥真用一種復雜到況承止看不懂的眼神看著他。

況承止不解地問：“怎麼了？”

況宥真沒馬上回答，而是讓AI打開窗簾窗戶，通風。

外面正好，過大落地窗照進臥室，線一好，屋的頹靡之氣也顯得沒那麼重了。

但況宥真的表變得更加深沉。

視線落回況承止上時，他竟覺到了一無措。

也有脈制的分，但不全是，更多的是像小時候他闖了禍，然后被況宥真知道了，就會像現在一樣盯著他。

安靜且嚴肅，不怒自威，無聲審視他的錯誤。

他挨不住這樣的目，所以，幾乎每一次，沒等況宥真開口他就開始認錯了。

這次他本能地也想認錯，但這次他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這個錯要怎麼認。

況承止著況宥真，試著了一聲：“姐？”

況宥真沉聲道：“詹叔叔也對挽月說了這個話。”

況承止更懵：“什麼？”

“就沒律師接離婚司這句。”

況承止腦子空白了一瞬，不知道說什麼好。

況宥真又問他：“你知道挽月是怎麼回答詹叔叔的嗎？”

況承止眼神微微失焦，像在發怔：“怎麼回答的？”

況宥真：“說自己考律師證也要離這個婚。”

況承止愣了幾秒，思緒回籠，火氣上涌。

他帶著緒輕諷道：“那就等考上再說。”

剛說完，況承止就聽見況宥真輕呵了一聲。

“你的反應跟詹叔叔完全一模一樣。”況宥真說。

況承止被況宥真呵得心里發，他眉頭蹙了蹙：“我怎麼覺你一直話里有話。”

“我本來很好奇挽月為什麼要跟你離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況宥真瞥了況承止一眼，“現在我好像懂了，不用問了。”

況承止聞言哂笑了一下，一點也不信。

說一千道一萬，詹挽月非要離婚不就是因為林歇。

可這兩人一直以兄妹相稱，沒到塵埃落定那一步，詹挽月不會把理由擺在明面上。

況宥真不清楚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不可能及真相。

“你懂什麼了？”況承止隨口一問，對答案本不在意。

況宥真卻一臉凝重地回答：“你一直在俯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