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朱家與孫家的被散播開來，孫域便沒再回孫宅。

他覺沒臉再面對兒子們。

如果不是他酒后失言揭開這道結痂的傷疤，也就不會鮮淋漓，連累孩子們被人嘲笑。

只是出乎意料，兩個兒子并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日子依舊平靜如常。

孫北一如既往的寵著老婆，拼命掙錢養家。

孫南榮升刑警隊長，忙得昏天暗地。

而他自己，與前妻李彩燕也早已形同陌路，井水不犯河水。

只聽說在港城吃齋念佛，終日深居簡出，為朱許肚子里的孩子親手制作鞋帽等等。

“我想用這種方式贖罪，求得余生心安。”曾對小兒子孫北說。

夜里，孫域悄悄溜回家，簡單收拾了一箱行李，出門的時候，正巧孫南加班回來。

父子倆目對上，在悶熱的夏夜里卻毫無溫度。

孫南一手把玩著金屬外殼的打火機，一手拿煙。

“去哪？”來自一個警察的口吻，冷而。

孫域垂眸，“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去哪，自首沒勇氣，家里又沒臉住。

“陪我去一趟朱家。”孫南咬著煙道。

煙被點燃，尖端猩紅著在慢慢燃燒，他含糊道，“帶上書房的藤條。”

“什麼？”

孫域本能地抖了一下，瞪大眼睛，“你、你想干什麼？”

“北北挨了一頓毒打就有老婆了，我也想試試。”

“……”

孫域咬著后槽牙，“就非得是朱家？北北已經娶了朱許，你就不能……”

“我不能。”

孫南漆黑的眼眸淡淡的，“朱佟一直沒嫁人，心里還有我，我不能娶別人。”

“……”

呵，兩兄弟都是種。

“行，我造孽，我活該被戴綠帽子，活該被老婆背叛被兩個兒子背叛！”

“沒有人背叛你。”

孫南仰頭看著淡白的煙霧繚繞在空中，呼出一口濁氣。

“媽媽縱然行差踏錯過一步，可這些年在你對一次次地施暴中，也還清了，到現在您還不明白嗎？您才是一切罪孽的源，但凡您不不就家暴，對多一點呵護，哪至于被別的男人騙？”

“哈哈……”

孫域癲狂的笑，踢開行李箱，兩眼猩紅，“那你為什麼不抓我去坐牢？”

“放心，我會親手將您送進去的。”

“……”

孫域站著看著他，氣急敗壞，“所以你遲遲不抓我，是因為我還有用？”

“對。”

孫南長眸微瞇，指尖捻滅了煙頭，“這件事只有您做得到。”

孫域下意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里像是沾滿了鮮。

他嚇得臉蒼白，“不，南南，爸已經知道錯了，藤條早就丟了……我不會再打你們任何一個人。”

“這次不用藤條。”

孫南上前將他拎住，打開車門，將人拽進去。

“南南，你要干什麼？我說了，我下不去手！”

孫南把準備好的長鞭扔到他手里，“這是赤煉長鞭，特制的。”

孫域看一眼發著寒的鞭就心神俱。

孫南啟車子，一邊幽幽道，“這是我從容家借來的，當時容玥犯家規，被以十記鞭刑，我就在現場看著……”

孫域倒吸一口氣。

容家的家法是出了名的嚴苛封建。

所以面對古老的家規，容家上下每個人都如履薄冰，猶如生在古代，從小到大不敢走錯一步。

連朋友都不能自由。

“這種長鞭，一個孩子，十記，還能活？”孫域聲問。

“能，還活著，只是神好像有些失常。”

“……”

-

朱家。

朱佟著母親收拾行李的窈窕背影，眼眸泛紅。

“媽，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許許和北北領了證？”

朱母作沒停，不發一言。

“媽，您別生氣！是我這當姐姐的沒帶好頭，離開這個家，您能去哪？”

朱母語氣沒有一難過，“沒關系，我和你爸昨天就徹底離了，這套宅子歸我。”

“什麼？”

“為了你們仨，我忍辱二十幾年，和你爸貌合神離的演夫妻，只不過是為了守住這份家業，如今黎黎已經能撐起這個家，我也可以功退了。”

“真的離了？”

朱母嘆息，“你弟弟妹妹遠在千里之外都知道了，就你，總這麼遲鈍。”

“……”

朱佟撓著眉。

每天都待在公司，像個冰冷的工作機，一周才回一次家，要不是因為聽說母親要出遠門，都不會深夜回家。

朱母摘下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抬起的手，緩緩套進去，“我這輩子是不會有媳婦了，這個手鐲就傳給你了。”

“媽，您說的什麼話？黎黎會有老婆的！”

“他說要等五十歲再談一場黃昏……我大概等不到那天了，因為我已經黃昏了。”

“……”

“我就是不明白，你爸一個如此濫的男人，怎麼會生了一個這麼專的兒子，非得做最后一片落葉。”

“……”

母倆含淚相擁。

忽然，花園里傳來鐵門被打開的聲音。

朱佟忙走近窗臺往下看，這一眼令沸騰。

“這不是孫南的越野車？他怎麼來了？”

朱母悄悄抹淚，“是我讓他來的。”

“啊？”

“今晚，媽就替你了了這段孽緣吧！”

-

朱佟隨著母親走進供奉列祖列宗的廳堂。

隔著半的屏風，朦朧可見一個男人跪立于廳堂中央。

看清是孫南的那一刻，腳下一個踉蹌。

男人已經去上，出壯的膛，的鎖骨下，是當年親手套進他脖子的那條雙G項鏈。

給他的定信。

他一直都戴著，這五年陪他出生死，染過，也浸過汗。

他直直跪著，語氣平緩，“手吧！”

“孫南，你要干什麼？”朱佟沖到他面前，“你發什麼瘋？這是朱家的宗祠，豈容你……”

“是我這樣安排的！”朱母上前一步，“這是他媽媽欠我的，母債子還！”

朱佟心臟一滯，跪下去護住孫南。

曲線求，“媽！憑什麼要他還？他是一名警察，你這是襲警！”

孫南盯著哭得梨花帶雨的人，角逐漸上揚。

還是那個心的人，還是那個從小護著他的姐姐。

朱母轉眸對孫域冷漠道，“孫先生，這個家現在是我作主，你不打也行，我會讓你兩個兒子永遠也見不到我兩個兒！”

“媽，你瘋了嗎？”

孫南眸急，“爸，手！”

孫域了太，有些煩躁，咬牙道，“行，那就來個痛快，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吧！”

頃刻間，長鞭已揚起！

孫南將朱佟推開，漆黑的眼眸看著，溫的笑了笑，“聽話，轉過去，別看。”

“不要！”

“咻──”

第一記鞭打下。

鞭子打的聲音撕心裂肺。

朱佟好像聽到皮被劃破，頓時橫飛的聲音。

沒有濺落出，卻覺著眼前一片！

朱母閉上眼睛，是聽那聲音就讓人心驚膽。

一記、兩記、三……

打一下，朱佟就抖一下，眼淚像斷線珍珠一樣掉，“不要打了……”

孫域只打了五記就停下來。

“砰”一聲，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眾人都不解地看著他。

看著他把長鞭放進兒子的手中，苦笑又后悔道，“既然是母債子還，那子債也可以父還，剩下五記，你打回我吧！”

“……不。”

“警察打犯人，天經地義。”

“……”

朱母默許，轉退到屏風外 ，冷漠道，“可以！”

“媽，算了好不好？”朱佟追到屏風外。

“不好。”

“……”

孫南臉蒼白地看著孫域，“爸，您是不是料定我現在了傷，下不了重手？”

“這點傷對你一個刑警來說算不得什麼，用力打吧，這是我欠你媽媽的！”

“打完您明天去自首？”

“是，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沒什麼好怕了！”

“……”

孫南忍著巨痛站起來，揚起長鞭 ，淚終是掉下來，“對不起爸。”

“從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爸。”

“……”

“恭喜你，終于可以明正大的娶朱家的兒了！”

“……”

“手吧！為了你弟弟，為了你自己的幸福……忘了父母的對錯，上一代人的恩怨與你們小輩無關。”

孫南眼尾泛紅，從他側繞過，來到他掉上的背后。

手抖得厲害。

“手吧！”朱母下令。

“媽，您這是何苦？”朱佟哭了淚人，“我又不是非孫南不嫁！”

孫南形一晃，隔著屏風看著，“姐姐，這五年，你就沒有后悔和我分手嗎？”

“我……我五年前已經甩了你！你今天為什麼還要來？”

孫南微勾，“因為你媽媽打電話說，只要我聽話照做，就能娶你……這個是我最后的機會！”

“笑話，我要是不嫁呢？”

“沒關系，那我就不娶，反正當刑警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你不嫁我也是對的。”

“……”

孫南揚起長鞭打在孫域上。

一記、兩記……

他拼命克制著，并沒有用盡全力，但孫域還是倒在地上。

五鞭打完。

孫南嚨嘗到一腥甜，全汗津津，幾乎因克力導致傷。

“來人，給他們上藥。”朱母又是下令。

轉頭，用手帕拭朱佟臉上的淚，眉眼變得溫，“媽媽明早就出國了，以后，這個家就給你，要好好看著弟弟和妹妹。”

“媽……”

“你們辦婚禮的時候不用通知我，只需轉告李彩燕，我已經原諒了。”

“媽媽……您何必出國？”朱佟抱著，“以后一個人，誰照顧您？”

朱母笑著拍，跟小貓咪一樣的后腦勺，“媽媽也有放不下的人，他一直在國外等我。”

朱佟眸子瞬間瞪大， “真的？”

“真的，媽媽一直也有人著，只是為了你們，才錯過了這麼多年。”

-

長輩走后。

孫南目癡直地盯著朱佟，“姐姐……”

朱佟心臟一，眼淚又掉下來 ，“誰是你姐姐！”

“大我三個月，也是姐姐。”

“行，那這輩子你都姐姐。”走近扶起他，嗔著懟，清冷風的目著的艷。

男人像沒骨頭似的倚著，眼睛熠亮驚人，角微勾，“那不行，你是我媳婦兒……”

“想得！”

他抿了抿嗤笑一聲，“媳婦兒，我國研發第一枚導彈才用了五年，你折磨我五年半難道還沒夠？”

頓了頓。

他將手放在脖子后面，微微用力將人帶到自己面前。

脖子被挾持住，不得不抬頭看他。

他赤寬厚的肩膀與的部。

男人低頭，細的臉頰，輕輕掐住的后頸，眸炙熱滾燙，“乖乖，別鬧了好不好？”

心頭一片塌陷，甘之如飴抬頭去親近他。

他心甘愿俯吻住。

當著祖宗的面，親吻溫的。

清涼而甘甜。

朱佟著他的手臂因疼痛而一一松。

他濃眉因傷口牽扯而蹙著，舌尖卻不停輕舌。

頭重腳輕的紛沓至來。

曾經那些甜的時如電影片段般在他們面前上演。

混著淚與汗水，他的吻逐漸變得狂野。

氣息沉沉，嗓音悶悶回響在耳畔，“嫁給我……佟佟。”

“嗯……憑什麼？”

“憑我們命中注定相，無論再過多個五年，你也是我媳婦兒！”

人眉眼含，的用眼風刮他，“傻氣！”

男人扣住的細腰，勾低聲輕哄，“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人紅著臉踮腳，用他曾經寫在書里的詩句告白———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