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岱蘭想了想:“你說過葉熙京不好。”
葉洗硯笑容不變:“你確定要在談公事時提他嗎,千老板?”
“對不起,葉老板,”千岱蘭說,“那就是想幫我殺價?”
葉洗硯卻問:“麥神奇,這個姓不多見,他和你之前的店長麥怡什麼關系?”
千岱蘭說:“他是我店長的一個弟弟,哇,哥哥,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都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記得我店長什麼名字,你才是真正的過目不忘——”
“好了,和我就不用說這些客套話了,”葉洗硯微笑,“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選這個廠子,那作為出資者之一的我,幫你價,也是在幫我自己獲取利潤,不是嗎?”
難為他把這些話說得冠冕堂皇,千岱蘭暗暗地想,要知道,無意間看到過葉洗硯的西裝里,確定它們基本都是Loro piana的布料。如葉洗硯這般,雖然會買,但不多,他的大部分服,都是和固定品牌合作,量定制。
這點利潤,在他那里,恐怕還不夠買上兩套西裝。
千岱蘭的確已經屬意麥神奇。
不是因為對方是麥樂樂的表弟,還因為麥神奇的價比的確是最高的,正兒八經的小廠里,他經常接大廠分下來的訂單,而且價格合適,產品質量也不錯。
他給的回扣還最高。
千岱蘭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向葉洗硯提回扣這件事。
說真的,清楚,以葉洗硯對的縱容,即使什麼都不說,就這麼昧下了,葉洗硯也不會說什麼、譴責什麼;
可要主告訴葉洗硯嗎?
回扣,畢竟是一個很尷尬的潛規則。
踟躕著,葉洗硯讓楊全開車回青島,他無意在這里久留,顯然,村子里的餐館完全留不住他,他并不是那種會樂于去路邊店尋找食的探險家。
中途,楊全在服務區休息,葉洗硯下車走,曬太,千岱蘭幾步追上,還是說了出來:“哥哥,麥神奇說,如果我和他簽合同的話,他會給我返點。”
葉洗硯表不變,仍慢慢地走:“他打算返給你多?”
千岱蘭說出口。
“低了,還有往上談的空間,”葉洗硯提點,“下午,他一定會聯系你,你別急著回復,就說我不太同意,你正在試圖說服我;你告訴他,等晚上,再給他打電話。”
千岱蘭明白了,接著往下說:“然后,等到晚上,我也先不打給他;等他打兩次電話過來,再接?”
“不錯,趁著他焦躁不安,你再談低價、談提點,就說是我的意思,我不介意配合你扮白臉,”葉洗硯含笑,夸贊,“很棒——你之前和人談生意,也經常這樣麼?”
“不太經常,”千岱蘭坦然地說,“不過我經常這樣對那些和我搞曖昧的男人。”
說到這里時,葉洗硯不說話了,千岱蘭發現他還在笑,只是不肯再看。
好奇怪喔。
這個男人真的擁有一顆甲方般捉不的心。
千岱蘭又問:“那提……是我一個人拿著,還是上給公司?”
“不必上,別為難做賬的會計,”葉洗硯停頓一下,繼續說,“其實這件事,你很不該告訴你的上司,既然它是一項潛規則,你自己悄悄收拾干凈,別留下證據。拿錢時,讓他別走公帳,也別用銀行卡轉賬,要現金,不連號的,或者不記名的購卡,都行,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千岱蘭聽得頭大:“……要不還是不要回扣算了。”
本意也不想摳摳地貪圖這點。
“你拿了,他更放心,做事更賣力;你若不拿,他反倒疑神疑鬼,今后很多不好擺在明面上的事,也不會再講給你知道,”葉洗硯說,“他并不會因為你拒絕回扣而高看你一眼,只會認為你不是‘自己人’。”
千岱蘭悟了。
就像趙雅涵提到,們一些學長簽了建筑類的外派工作,畢業實習時,項目經理都會帶他們出去洗腳唱K點陪唱,這個時候,義正詞嚴地拒絕,并不會贏得道德上的稱贊,反而會被項目經理疏遠、排。
這也是學長離職的原因。
“大環境如此,”葉洗硯主安,“你不必保留太多的道德。今后做生意、和人打道也是一樣,岱蘭,不必把道德看得太重。”
千岱蘭仰臉。
今天不是節假日,高速上的人不多,服務區大半車位都是空的,兩人并肩走,左右四下都無人,太很好,灑了千岱蘭一臉。
“我都沒想到你會和我說這些,”千岱蘭說,“就像我沒想到,你今天去服裝廠轉了后,那副不開心的樣子居然真是裝出來的。”
“為什麼要不開心?”
“因為小服裝廠的確很……”
“你也說過,我們這次合作的服不需要太復雜的工藝和技,以價廉為主,而且訂單量,時間張,難以尋找大廠,”葉洗硯說,“產品到消費者手中,他們只在意質量和價格,不會關注生產它的車間是否足夠高檔。”
千岱蘭說:“來之前,其實我還有點擔心,生怕你不愿意到村子里來。”
“我就是在村子里長大的孩子,為什麼要擔心?”葉洗硯微笑,“別給我按那些高大上的名頭,岱蘭,我也只是個吃米面長大的普通人。”
千岱蘭微怔。
“晚上重新簽合同,我同意你提出的條款,”葉洗硯已經轉移了話題,“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教訓欺負你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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