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業,肯定賣不了多麼高檔的服,重點就是價廉、花樣多;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買服,也是版型先于質量,且要新、不能太跟風,不能去拿市場上爛大街的款。
那裝修就得改。
裝修不是件容易事,千岱蘭想盡量節省錢,大部分都親力親為,仔仔細細地算了帳,水電基本不用改,但地磚必須要鋪,水泥地自流平可不行,不僅顯臟,襯得服也暗淡;墻面要全部刷,室裝飾……
為了省錢,千岱蘭買了仿木條紋的地磚,墻是單獨買材料,自己和爸爸一塊重新刷的,故意留了一種糙的質,追求原生態。
天花板打掃干凈后,換了一排環形的燈,主燈也拋棄常用的燈管,換一個大吊燈,燈罩是爸爸用木板釘的,刷一層古樸的漆,瞧著也有模有樣。沒買什麼墻紙也沒買流行掛畫,買一大堆便宜的干稻草、干蘆葦干蘆花、干麥穗、干棉花枝等等,修修剪剪,橫七豎八地、吊起來,扯棉麻布和素雅花紋的棉布做裝飾,又馬不停蹄跑舊貨市場,去淘些木頭做的中藥柜、桌子、架……重新打磨上漆后,再搬進來。
一個胡桃木舊書架,上面擺滿從北京寄來的昂貴原版書,下面的綠玻璃被千岱蘭卸掉了,自己重新訂威廉·莫里斯設計的一款花紋布——是自己從網上下載的圖案紋路,又去找專業布藝噴繪店做出來的。
爸爸千軍看呆了,豎起大拇指:“真好看啊,我們紅紅就是能干。”
千岱蘭還在力旺盛地四跑,手改造舊服裝店,去舊貨市場又蹲了個一米八的石膏像,捯飭干凈后也放在店里,就放在中島臺前、一個米白的布藝沙發前。
布藝沙發也是二手的,千岱蘭的媽媽周蕓重新了沙發套,蓋了張千岱蘭買來的新毯。
店名是一整塊打磨、刷漆后的木頭板,千岱蘭自己寫的店名,只有一個字——「紅」,爸爸一點點用錐子榔頭砸出來,添一層紅的、熱烈的漆。
四月末,千岱蘭的小店鑼鼓地正式開業,第一批貨還是從麥姐那邊選的。麥姐從廣州一批市場拿的貨多錢,給千岱蘭就算了多錢;千岱蘭沒進太多,算好件數、單價和利潤,第一批只拿了兩萬塊,不到一周,就去找麥姐補單——
賣得不錯。
千岱蘭干了這麼多年服裝銷售,看了形形時尚雜志,眼越來越毒辣。現在不需要去認那種會為“款”,自己會挑出來那些版型好、兼設計和實穿的服。
給每一個進店的客人推薦適合們的服,耐心地詢問們的需求,再據個搭配、用漂亮的雪梨紙和定制了店名的紙袋包裝,言笑晏晏,耐心十足。
千岱蘭還搞了會員積分制,模仿JW的規則,報姓名和手機號建立會員,買一次服,就按照實付款價格來積分,積分到達一定額度,可以兌換小禮。
等到會員生日時,千岱蘭還推出生日月折扣和雙倍積分活,生日月來購,九折的優惠,但僅限一單。
服裝店生意很好,可千岱蘭也漸漸地發現了問題。
現在店里的回頭客,基本都是沖著千岱蘭的搭配和推薦來的,還有的伶牙利齒;媽媽周蕓格文靜,爸爸千軍也訥言,倆人不善言辭也就罷了,重要的是不會搭配——
千岱蘭試過一次,出門拿貨,那一天,店里的生意就很差,即使有過來的客人,聽說不在,也是掉頭就走。
要等九月份,去上學后,這店里的生意眼可見的會一落千丈。
千岱蘭咬牙,想了很久。
最終,還是給高中招生的老師打電話,說可能沒辦法去上課,問可不可以先保留學籍呢?不一定能直接上課,能否來參加后續的期末考、會考等考試?
以及……
“學校的試卷和學習資料,”千岱蘭握著手機,低聲問,“我可以單獨訂嗎?”
做好飯、下樓兒吃飯的周蕓,看到千岱蘭放下手機。
垂著手,一手手機,一手緩慢過自制的木頭掛架。
周蕓看到千岱蘭在書架前站了很久,很久。
后的墻上,著一張紙。
「小店利潤微薄,歡迎試穿,謝絕還價」
那字娟秀漂亮,是千岱蘭親手寫的。
六月末,廣州的一批市場開始清貨——倉儲費昂貴,源頭檔口都急需把手上一些或斷碼、或不齊、或滯銷的貨特價清倉理,換來現金流后,馬不停蹄地投新季新品研發、生產中,有些檔口,在七月末八月初就開始開秋季新品發布。
正常況下,這種清倉貨品,像麥姐這樣的客戶,可以直接打電話訂;不過,到這個時候,服裝店拿夏裝也會謹慎,天氣越熱,夏裝拿貨越是。麥姐只訂了一些,的注意力全都在今年的檔口秋季新品上,無論如何,這個時候,都要去看看。
千岱蘭也要去。
想去多看看幾個檔口的風格,然后……直接從一批拿貨。
麥姐樂得有人作伴,信任千岱蘭眼,還計劃著和千岱蘭一起拼;說到底,千岱蘭也只是一個小服裝店,還注重獨特,消化不了太多貨。
這一次來廣州,千岱蘭特意走葉洗硯提到的一德路,在附近吃了豬腳面。
還沒想好怎麼把錢還給葉洗硯,怎麼告訴他,自己還是沒選擇去讀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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