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老宅，主臥門口。

蘇云眠背靠墻壁，一只手輕輕蓋在眼上，良久重重嘆息一聲進了房間。

房門閉合。

走到床邊，注視著床上蜷著，眉心皺，睡容不甚安穩的人。

注視片刻，蹲下，趴在床邊，一只手鉆進被子輕輕握住了人的手，明明在溫暖的被子里，人手心上卻附著著一層微涼的汗，手也冰涼涼的。

攥著，另一只手輕輕過人皺的眉心。

下一秒，床上的人似乎知到了什麼，反抓住的手，也往這邊過來，眉心立時舒展開。

著床上人無意識的親近，蘇云眠鼻子一酸，眼眶發熱，心難以名狀的復雜。

良久，喟嘆一般的聲音在寂靜房間中響起。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這是蘇云眠一直最為疑的事。

和孟家其他人都不同，這個婆婆，方凝心從進門起，就對一直很好，非常好。

但又與見過的好都不一樣。

姑待的好，雖然同樣慈，但更多的是嚴厲，有子才的諄諄教導和期待。

方凝心卻不然。

婆婆對的好，溫如水、包容萬象、別無所求，就好像對好、著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與在年時，常常被無端徹夜罰跪和挨打時，恍恍惚惚中想象出的來拯救的母親的形象一模一樣。

溫包容慈。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嘆息著，茫然的又重復了一遍。

一直不理解，生下的親生父母就萬般厭棄，恨不得將一分一厘骨都榨利用干凈了。

僅在婚前見過一面的婆婆，又為何這般喜？

為什麼？

困的低喃聲回在房間，床上的人似是被驚，眼睫輕了，出些微的眸子仍有些無神。

見人差點被驚醒，蘇云眠忙放輕了作，哄著人再睡會。

方凝心最近緒低迷，又因為藥，半夢半醒間，腦子也不甚清晰，子又疲憊，只約到邊有悉安心的氣息。

昏沉間，低喃著：“眠眠？”

“嗯，我在。”

蘇云眠聲回應。

方凝心又喊了幾聲，都一句一句聲耐心回應，直到人呼吸平穩下來。

房間里安靜一會，方凝心迷迷糊糊間，又本能發問。

“眠眠，你，不想，見我嗎？”

蘇云眠握著手的作一頓，下意識搖搖頭，又意識到人半昏半睡著看不到，出聲答道：“沒有，我很想見你。”

方凝心半閉著眸子，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我也是。”

蘇云眠也笑，“嗯，我知道。”

注視著方凝心再次安穩下的睡，蘇云眠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如今再不問以后不一定再有機會了。

俯下，湊近到方凝心耳邊，輕聲開口，“媽媽，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啊？”

方凝心頭微微了，沒回答。

就在以為人睡了，不會再回答的時候，帶著蒙蒙睡意的聲音在房間里輕輕響起。

“我見你，第一面，就喜歡，你好勇敢啊......”

蘇云眠一怔，神錯愕。

第一面？

那就是七年前暴雨深夜里，懷孕跪在孟家老宅，用頭叩擊大門的時候。

那時被蘇家、被孟梁景得走投無路，無奈之下才做出那般瘋狂又破釜沉舟的舉，如此狼狽不堪，在婆婆眼里竟是值得欣賞的勇敢嗎？

竟真是第一眼就喜歡嗎？

那.......

如果當時沒懷孕，也不再是孟家的兒媳，婆婆還會喜歡嗎？

這一句，終究是沒問出口，眼淚卻大顆大顆砸落，在被子上暈染出一片深。

原來竟是如此。

......

這樣，便也足夠了，從來知足。

淺笑著，干凈淚水，卻又見婆婆眉心擰，面上帶著濃重的不安，似是陷了什麼恐怖的夢魘。

“我要是，要是......像你一樣勇敢，就好了，就不會......不會......”

低喃著，呼吸急促，被握住的手也輕微發起來。

蘇云眠心道不好，忙爬上床，鉆進被子將人抱進懷里，哄自家孩子那般哄著婆婆。

“別怕啊，我在吶，我在吶......”

如此反復，漸漸地，婆婆小的軀蜷在懷里，呼吸慢慢平穩下來，神也變得安寧，很快就睡了。

蘇云眠松了口氣。

但婆婆睡得淺，也不敢，便索陪著一起睡了一會。

晚上婆婆醒過來，看到很是高興，緒立時就起來了不，晚上的飯都多吃了點。

孟承墨也很是高興。

不過到了睡覺的時候，他就沒那麼高興了。

方凝心有段日子沒瞧見蘇云眠，稀罕得很，晚上抱著枕頭就鉆進自己兒媳房里，說什麼都不走。

這會緒正不穩定，孟承墨又沒辦法，只好應了。

于是乎，當晚孟家父子各守空房。

為此，孟承墨還沖孟梁景發了好一通火，弄得他很是無語，搞不明自己今兒這是回來干啥來了。

招人嫌呢？

......

方凝心緒太高漲、低落都不好。

蘇云眠先是哄喝了藥，也不多做什麼，只單純地陪著人，聽把想說的話全說了，陪做想做的事，愣是折騰到了半夜，直到藥效發作，累到睡過去為止。

婆婆一發病，就同小孩最鬧騰的年紀一般。

但不同的是，力時而旺盛，時而頹喪，比小孩子顯得更不穩定且危險。

好在，蘇云眠照顧孩子經驗還算富，人又有耐心。

也沒當婆婆是發病，只當是緒不太穩定的小孩子，陪玩耍說話。

就這樣陪了些日子。

這些天，孟梁景也就在第一天回來過，后面就一直推說有事，沒再過來這邊。

蘇云眠倒不在意。

稀得清靜，本就是陪婆婆來的，孟梁景在反而多事。

倒是孟承墨很生氣，有幾次就不小心撞見他打電話給孟梁景，一通吼罵的場景，尷尬的。

好在婆婆很快緒就穩定不，也就借口離開了。

如何跟婆婆解釋，就是家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