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的時候，氣氛曖昧得有些離譜。

啊。

剛才在洗手間門口的時候，好像被張淼撞見了。

該不會大家都知道了吧。

果然，喝酒是真耽誤事。

黎枝其實走路已經開始有點晃了，一雙像是踩在棉花里，撐不住。

還以為的酒量雖然不說能跟姜慧一樣深不見底，但最起碼，別兩杯啤的就暈啊。

黎枝恍然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張淼干咳了兩聲，試圖掩蓋自己剛才一路小跑回來宣布新發現的心虛。

林佳佳走到門口，一把拉住了黎枝的手：“來啊，繼續玩啊！”

黎枝連忙擺手：“算了，不玩了，我搞不了。”

反正贏不了。

就算是能蒙混過關，林佳佳也不給機會。

“這就搞不了啊？荔枝，你行不行呀！”俞驍朝了眼睛，說，“你別怕啊，就算你喝不了，還有我們系草替你喝！”

林佳佳順著話茬往下說：“好羨慕哦！我也好希系草能幫我喝酒哦！”

張淼：“你別想了好嗎？系草那是荔枝的專屬代酒，哪兒能幫你喝？”

這三個人一唱一和，異常合拍。

氣氛組無疑。

黎枝走到沙發邊上坐了下來。

頭還有點暈乎乎的難，萬幸腦子還算清醒。

其他幾個人繼續玩，黎枝靠著沙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聽見包廂里的人有說有笑，微微睜開眼睛，醒了。

空調的溫度打得有點高，睡得渾都暖乎乎的，臉上微微泛著紅，不知是因為溫度，還是酒，亦或者，是邊坐著的人。

黎枝側過臉來了沈盡一眼：“你不玩了？”

“嗯。”他道。

“哦。”黎枝悶悶地應了一聲。

醒來后滿腦子都是剛才在洗手間門口的那個吻。

是的初吻。

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里抱著沈盡，肆無忌憚地親他的。

黎枝覺得自己做這種思春的夢實在是有些不講道理。

而后，沈盡緩緩地開口：“你剛才說夢話了。”

“嗯？”黎枝一愣，“我說什麼了？”

“說‘我可以親你嗎’。”沈盡微微歪著頭，目地著，不像是在開玩笑。

黎枝抿了抿。

真的？

真能說出這種混賬話來？

有些狐疑地乜著沈盡：“我真這麼說？”

“嗯。”

完了啊。

他現在肯定覺得是個魔。

黎枝有些無奈地抓了抓頭發，每次和沈盡在一起的時候，很多舉措都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我那個，是因為夢到了……”想找個借口，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結果什麼理由都編不出來。

沈盡湊近了一些：“嗯？”

輕輕的鼻音。

卻有著識破的篤定。

包廂的燈忽明忽暗，他的五卻清晰可見，甚至連他臉上的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太近了。

黎枝抿了抿，剛想說話，冷不丁發現耳邊玩骰子的聲音都消失了。

下意識地往旁邊轉，發現旁邊玩游戲的人都停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已經越過了安全距離的兩個人。

尤其是林佳佳的那個眼神。

仿佛是在說：荔枝，今晚就把系草給辦了！

“我們繼續！我們繼續！”俞驍給幾個人使了使眼。

很快，大家又都心照不宣地繼續。

“剛才，在洗手間。”等他們重新玩起來，沈盡驀地開口道，“其實是……”

“你不用多說什麼。”黎枝打斷了他，“你喝多了。我不會放心上的。”

把他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他的眸漸漸暗了下去。

黎枝站起，平復了一下激的心緒。

“我出去氣。”說著，拉開門跑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酒吧，這才清醒了過來。

晚風吹得臉頰發涼，這讓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和沈盡接吻了。

沒有由頭，沒有名分。

如果要說理由，只是荷爾蒙。

但討厭這樣不清不楚的關系。

如果是喜歡，他為什麼不開口？

黎枝想不明白。

“小妹妹，一個人啊？”突然，后有人。

了兩遍，黎枝才反應過來是在跟自己說話。

眼看那兩個滿酒氣的男生來者不善，往后退了幾步，剛想走，就被其中一個高個兒的男生抓住了手。

“放開。”黎枝沉聲道。

高個兒男生猥瑣地笑了起來，轉過對狐朋狗友說：“你瞧瞧，你小妞脾氣可以的，夠味兒！”

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道：“這姑娘嘛，自然是越辣越有意思。”

“放開。”黎枝又重復了一遍，“這里附近都是監控。”

聞言，高個兒男生啐了一口，道：“監控怎麼了？你還想報警抓我倆？你擱這兒裝什麼呢？都來這種地方了，還學什麼清純玉？！”

黎枝出手，想出招把他踢倒，然后腳綿綿的，本沒什麼力氣。

“喲呵！還想手腳呢！”戴眼鏡的男生來了興趣，走上前來，按住了黎枝的肩膀，道，“大學生吧？哪個學校的？這附近的學校我都啊。”

黎枝實在是不想跟他們再說半句廢話。

掙扎了兩下，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腳都有些不協調。

媽的。

喝酒誤事。

黎枝忍不住在心里罵自己。

換作平常，能讓這兩個小癟三這麼欺負？

黎枝掙不開，又聽見兩個人朝說了一些俗的詞語。

末了，高個兒男生說：“跟哥哥們喝兩杯？哥哥保證，肯定會讓你很舒服的……誰啊？！”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痛苦地了起來。

“松松……松手！”高個兒男生五都扭曲在了一起。

定睛一看，是沈盡。

他右手住了高個兒男生的手腕，冷冷地看著依舊還按著肩膀的戴眼鏡男生。

戴眼鏡的慫了。

他猶猶豫豫地往后了，也顧不得自己的好兄弟被抓得嗷嗷了。

“還不滾？”沈盡一字一頓地說。

兩個人換了一個眼神。

沈盡以為他們是要走，松開手之后就沒再理會，誰知道剛才被抓住手腕的高個兒男生忽的沖了過來，一把踢在了沈盡的上。

“！”高個兒男生怒道，“還沒人敢他媽這麼欺負你姑爺爺！”

沈盡猛地被踢了這麼一下，踉踉蹌蹌往前走了兩步。

他轉過，想還手，被戴眼鏡的男生阻止了。

“干嘛？想一打二？”戴眼鏡的男生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這瘦胳膊瘦的，想英雄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高個兒男生趁機就想再踢一腳。

還帶兩個欺負一個的？

就連《守護傳說》都知道，要5V5公平競爭，這兩個混賬玩意兒怎麼就不知道呢？

黎枝沖過去，狠狠地推開了高個兒的男生。

雖然喝多了，有點暈，使不上多力氣來，練散打的底子還在，在行自由的況下，也不能是任人宰割。

“臭娘兒們！”高個兒男生瞬間來了火。

他氣勢洶洶的，朝著黎枝就沖了過來。

好像打不過。

短短的幾秒鐘，黎枝在心里盤算了一下。

計上心頭的瞬間，黎枝很快撿起地上的石塊，朝著高個兒男生的臉上砸過去。

正好砸中了他的鼻子。

黎枝看了眼沈盡，他很快就明白了的意思。

于是沈盡走過來，抓住了黎枝的手，在街頭上飛奔了起來。

呼呼的風聲在耳畔回響，冷風吹在臉上，凍得的臉頰微微發疼。

但黎枝毫不在意。

的雙腳像是踩在云朵上，已經找不到支撐點，但的大腦很清醒。

側過臉，一邊氣，一邊著沈盡的側臉。

他的輕輕張開，頭微微滾著。

不知道跑了多久。

停下來，黎枝叉著腰，了好半天，隨后大笑了起來。

沈盡著，也止不住笑出了聲。

“好糗。”黎枝說，“居然跑了。”

沈盡道：“打不過，不跑干嘛？”

黎枝：“我居然打不過那兩個混蛋。”

“酒問題。”沈盡用了和一樣的說辭。

黎枝很快平復了自己的呼吸。

靠在路邊的欄桿上，看著空的十字街道。

“沈盡。”他的名字。

“嗯。”

“沈盡。”又了一聲。

他側過來，著：“嗯？”

黎枝的臉上還掛著笑意，勾起角，眼里像是藏滿了星星。

沈盡一時間看得愣住了。

又了一遍：“沈盡。”

“怎麼了？”

黎枝搖了搖頭。

抬眸，一雙眼睛地著他，道：“我只是想你的名字。”

“好。”沈盡頓了頓，“你吧，我聽著。”

朦朧的月下，兩個影被拉得狹長。

“沈盡。”黎枝道，“很久之前，在我們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們一起坐地鐵，還記得嗎？”

他點了點頭：“記得。”

黎枝：“我記得你說，希這趟車永遠沒有終點。”

沈盡沒有答話，在等的下文。

“如果可以。”道，“我也希這個夜晚沒有盡頭。”

最好天不要亮。

白日永遠不要來。

*

從酒吧回去之后，黎枝免不了還是被宿舍的幾個人一頓嚴刑拷打。

黎枝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索不解釋了。

林佳佳湊過來，道：“我告訴你啊，你可別跟我打馬虎眼！張淼都跟我們說了，你倆親上了！”

黎枝：“……”

有些頭疼。

知道了還問。

“你真跟沈盡在一起了？”陳梓萌也很好奇。

“沒有。”黎枝很直白地答。

“沒有？！”林佳佳不淡定了，“沒有在一起，那你和沈盡接吻了？！”

“我們都喝多了。那純粹是個意外。”

真的是個意外。

的編程還沒有學好，還沒有和沈盡表明心意，怎麼就直接跳到接吻這個步驟了呢？

黎枝腦子里一片漿糊。

想了很久，也沒辦法整理和沈盡之間的關系。

“該不會……沈盡是個渣男吧？”過了很久，周悅弱弱地說了一句。

林佳佳：“哇靠！你這麼說，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梓萌：“會不會是那種，表面上，但是背地里很花心的海王？”

林佳佳：“靠！要真是這樣，那系草在我心中可就真塌房了！”

周悅：“你得空找俞驍打聽一下。”

林佳佳：“沈盡要真是那樣的人，以類聚人以群分，我覺俞驍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陳梓萌：“你別這麼武斷……”

林佳佳：“好了，我已經把俞驍拉黑了！快刀斬麻！姐就是王！”

周悅：“……”

渣男？

沈盡？

不可能的。

黎枝在心里直接否定了他們所有人的猜測。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好、更干凈的年了。

*

籃隊育組的毫無懸念地獲得了冠軍。

籃比賽落幕之后，就是男籃。

第一場是計算機系對中文系。

下了課，林佳佳和黎枝去看比賽，恰好和做熱的俞驍打了個照面。

林佳佳面無表地想走，冷不丁被俞驍住了。

“你干嘛拉黑我？”俞驍問。

“拉黑就是拉黑啊，哪有這麼多為什麼，渣男！”

俞驍熱運也顧不上了，他實在是搞不清楚怎麼幾天不見他就渣男了。

“你把話跟我說明白啊，我怎麼就渣了？！”俞驍氣得不行。

林佳佳：“沈盡是渣男，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倆一路人！”

沈盡在一旁喝水，冷不丁里的水都吐了出來。

俞驍：“沈盡渣跟我有半錢關系啊！我這個人很正直的好嗎？”

林佳佳：“那你以后別理沈盡了！”

俞驍：“……”

計算機系很快就敗北了，倒是數學系，一路殺進了決賽。

林佳佳最近很是煩俞驍，俞驍也因為自己莫名其妙被扣的黑鍋無比生氣，索兩人誰都不搭理誰了。

陳梓萌看不下去了：“你倆有必要嗎？”

“怎麼就沒有了？”林佳佳哼道，“我先前還覺得自己因為沈盡就判斷他是渣男，覺得自己有點武斷，結果現在看來，他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要真清清白白的，干嘛不跟我解釋清楚？再說了，我就是在等他給我臺階下啊！不然難道我主去哄他嗎？你們看，是他連找都不找我！”

周悅：“你要求太高了，男人的腦回路都很簡單，他們都不明白什麼給臺階。”

陳梓萌：“別太作了啊你，好不容易有個聊得來的，別給自己作沒了。”

嗯。

不能太作。

黎枝很贊同。

所以對沈盡，一直都矯不起來。

別的生喜歡搞些奇奇怪怪的行為來把原本很單純的事變得很復雜。

才不要。

黎枝看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心，終于心滿意足地關掉了設計好的程序。

把筆記本電腦里里外外得干干凈凈。

下午是數學系和歷史系男籃決賽。

黎枝出門的時候，林佳佳問：“你去哪？”

“去場。”

“你去場拿個筆記本電腦干嘛？”

“去見我的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