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nbsp;nbsp;全要

禾澤是典型的南方城市, 一到夏天像一個巨大的蒸籠。然而今年破天荒地沒有拉響高溫預警，興許回憶起來并不熱的緣故，晃眼間就立秋了。

不過紫外線依舊強, 應倪曬黑一個度後功拿到了駕照。本子到手的第二天剛好是中秋節，陳桉的三姨上省城檢, 吳慶梅索將在禾澤的親戚們一起上吃頓團圓飯。

“你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陳桉剛從創源回來, 將西裝下來，換了套舒適的休閑運風。

應倪坐在梳妝臺前化妝, 聞言刷睫的手一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不想去？”

陳桉將西裝掛好, 走過來，走到後, 看著鏡子裏明豔四的大人, 指腹忍不住剮蹭的臉頰。

“別*我！”應倪扭頭皺眉, “剛定完妝呢。”

陳桉被打得不滿地嘖了聲，垂下手說：“親戚聚在一塊兒，難免七八舌問東問西。”

應倪無所謂地“哦”一聲，臉仰著, 按提起眼皮，刷完左邊刷右邊, 問：“我不可以裝作沒聽見嗎。”

陳桉看著認真化妝的模樣，似笑非笑：“可以。”

應倪轉過頭來手掌在睫前扇風，語氣淡漠, “那不就沒事了。”

其實這晚應倪的原計劃是和新招的員工們一起團建, 讓大家互相悉。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吳慶梅對這頓家宴實在太重視，親自找飯店, 挨個打電話邀請。讓應倪一度覺得不只是吃頓飯那麽簡單，更多的是想把鄭重介紹給陳家那邊的親戚。

畢竟和陳桉領證連酒席都沒擺一桌。

一個人融一個家庭是緩慢困難的，更別說剛開始適應就跟一大桌不認識的七大姑八大姨吃飯。應倪以為自己會抗拒，但奇怪的是，當吳慶梅小心翼翼試探時，想也沒想地爽快點了頭。

大概是覺得吳慶梅很好，京京很好，陳桉最好，他們太好了，所以屋及烏，認為陳家的親戚一定不難相，起碼不會像應家這邊的一上就沖過來謾罵唾棄。

想，人真是一種到挾制的多變。

會因為遭傷害進厚重的殼裏，也會因為被溫暖包裹而敞開心扉。

也不回憶起和蘇雲間的種種，那會兒是真的天真又主，傻乎乎地以為持之以恒的努力可以打人心，最後的結果卻無比糟糕頂。

轉眼間，忽然大換位置，位于蘇雲曾經所的高地，站在聚燈彙集的焦點下，所有人都圍著，都在努力地對好。

說不寵若驚是假的。

也因為會過，抱怨過，傷心過，格外珍惜這些滿是善意的溫。

……

應倪化完妝和陳桉一起去往六號公館，抵達時，剛下班回來的陳京京還在收拾。

和三姨打過招呼，應倪敲響京京臥室的門。

雖然上說裝聾作啞敷衍，但應倪還是細致地問了一遍今晚的大致況。比如有哪些親戚來，關系得好的是誰，哪些有矛盾，長什麽樣，家裏幾口人……

陳桉爸爸那邊是獨苗，沒什麽人，但吳慶梅有七姐妹，是最小的那一個，陳京京描述關系圖把口水都說幹了。

應倪聽來聽去，發現陳桉的姨媽們和想象中的一樣，不是吸鬼，尤其是三姨，當初幫了陳桉家很大的忙，不僅借錢給吳慶梅治病，還在自己家庭都生活困難的況下讓京京借宿讀書。

想到三姨還在鄉下住著，應倪蹙眉：“你哥沒給你三姨錢嗎？”

陳京京搖頭：“我哥從不給錢，倒是在禾澤給三姨買了房子，不過不願意在城裏生活。”

見應倪沉默，陳京京以為是嫌棄哥冷，趕解釋：“反正哪家生病了幫掛號找醫生，孩子讀書幫找學校，工作也會瞅著規劃，還立了家族基金，但不會隨隨便便招親戚們的孩子進創源，必須通過校招或者社招，一視同仁。”京京聳肩攤手：“就連他親妹妹也進不去。”

應倪想到自己的幾個伯叔還有姑父，“他們不鬧？”

“鬧啊，覺得我哥賺那麽多錢都不幫襯一下家裏，小氣摳門，不過只是一開始，後來發現我哥不是不幫忙，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後，就慢慢沒意見了。”陳京京說：“自食其力肯定比坐吃山空好，親戚們逢人就誇我哥，也是真心喜歡他。”

說完驕傲地嘿嘿笑。

應倪看了眼窗外，長長嘆了口氣。

要是應軍鈺有這個遠見，也不至于鬧到連送葬都沒人來的地步。

明明他最講義氣，也最重。

從臥室出來，應倪看陳桉的眼神都變了，多了分對聰明人的崇拜，想他臉頰以表寵，但礙于長輩在場，只能忍著。

一行人往地下車庫走，加上三姨，一車剛好坐五個人，陳桉將司機換了下來。繞過車頭時，應倪住了他，自信地拿出揣兜裏的駕駛證揚了揚，示意來。

“確定？”陳桉狐疑。

應倪搶過車鑰匙，“啊。”

陳桉拿回來，“你還沒上過路。”

“不信我？”應倪斜眼。

“不是。”

“你就是不信！”

眼看小兩口要吵起來，三姨在旁邊打圓場，“你就讓人家小倪開唄，大不了開慢點，你坐副駕盯著，馬路這麽寬，沒問題的。”

吳慶梅也點頭：“駕照拿了不開等于白拿。”

陳京京幫腔：“就是就是！”

有了全員的支持，應倪欠欠地沖著陳桉眉弄眼。

陳桉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四個人，表寡淡地點點下，“好。”然後將車鑰匙遞給了應倪。

應倪開心上車，系安全帶拉手剎掛擋一氣呵。

陳京京夾在後排中間，三姨頭和吳慶梅對視一眼，七八舌閉眼誇起來。

“年輕就是好，學什麽都快。”

“一點也不像新手，跟老司機差不多。”

“我看比陳桉還開得好！”

“……”

三個人在後排咯咯地笑，然而不過兩秒，砰的一聲，車耳朵準無誤撞上了柱子。

應倪張大，三姨捂住口，陳京京撲在扶手箱上，吳慶梅死死抓住門把手。

四個人驚恐萬分，車瞬間消音。

只有陳桉冷笑了一聲。

事故的後續是換了輛新的車，由陳桉當司機，好在沒有遲到。那天之後，應倪苦練車技，不到半個月，生拉拽把陳家三人弄車上，走國道盤了禾澤附近最難的山路。

停在山頂時，應倪手搭方向盤，轉頭對著副駕駛一臉郁像是暈車的男人揚了揚眉，回贈一聲傲慢的：“呵——”

陳桉了眉心，側頭看來。想說轉彎不能太急，但注視半晌後，無端地笑了。

彼時風吹過樹梢，在擋風玻璃前灑滿一片，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依舊是那個在意澆灌下，大膽自信誰也不服氣的孩。

-

車技飛速提升，店鋪的生意卻一直不溫不火。嶄新的柏油馬路沒有帶來預想中的客源量，不過有好幾個客人是看了直播過來探店的，其中一位甚至專程從鄰市坐車前來，當們笑著說很喜歡應倪的搭配時，更加堅定了應倪要把五點的好好經營下去的想法。

周一到周五，和小靈一人播三小時。應倪值高，上播的時候流量會好很多，一到小靈，不花錢投流，不吐泡泡整活，直播間觀看人數很難上十。

大多數人看兩眼就走了，更別說買。

國慶節那天下午，興許是大家都出去旅游了，流量前所未有的差，小靈守著直播間僅有的兩個人，孜孜不倦地講解著，剛下播不久的應倪在旁邊的躺椅上玩消消樂。

平平無奇的流量，讓人困頓的講解，一切如常。

直到小靈快下播時，忽然有個頂了一串碼的人進來，問：“能上試嗎？”

小靈連忙點頭：“可以的可以的！”

“我想看那條米長。”那人說。

小靈裏面專門穿了打底的服和子，換起來十分迅速，換好後拎著擺轉了一圈。

彈幕跳出來：“不好看，黑牛仔，搭一下黃雪紡衫。”

小靈連忙應好。

“醜，再試試那……”

……

應倪醒來時，服堆滿好幾個架，趕爬起來看直播況，揮手打斷正在服的小靈，用口型問：“試多久了？”

小靈走到鏡頭外：“半個小時。”

應倪蹙眉，出境對那個顧客說：“抱歉，主播暫時不能試了。”

“為什麽不能試啊？上面不是寫著都可以讓試穿嗎？不買就不耐煩是不是？你不試我怎麽知道買不買啊！”那人似乎有些激。

應倪正道：“不是不買就不耐煩，是你誠心想看上效果還是在戲弄主播的問題，前者你想試多件都行，後者滾出我的直播間。”

有那麽一群油膩男，專進直播間挑骨的服讓主播試，欣賞們服的過程。

“我沒戲弄，我發誓，不然出門被車撞死。”那人說。

“好。”應倪也很爽快：“你還想看哪件？”

那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預防針：“試完我都不一定看得上。”

“沒關系。”應倪從來沒這麽耐心過：“哪件？”

那人幾乎把新上的秋冬款全部試了一遍，就連不同的打底衫也讓應倪試穿，最後是小靈說沒有別的款式了才停止。

兩個半小時裏，從黃昏到夜幕降臨，不停地服穿服，應倪的手腕和部被蹭紅了，忍著疼溫看向鏡頭：“有看中的告訴主播號數哦，或者直接拍一號鏈接留言。”

話音落下，右上角的觀看人數立刻由1變為了0。

“就是在捉弄我們嘛。”小靈委屈得眼睛都紅了。

應倪早就料到如此，但總想著要真心對待顧客，晦氣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準備把直播關了，就在指尖即將到屏幕時，觀看人數突然跳回了“1”。

那個人回來了。

%*-=￥amp;：[3號]

應倪楞了一下，有點想笑。

3號是虧錢引流款，十八塊八一件的小吊帶，更加證實了對面就是在惡趣味看戲。強撐起笑容，“好哦，下單備注。”

那人接著又說：[除了它，其他的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