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十二年了,李斯到現在都忘不了那一天,他也是剛辦完高一學手續,回去的路上,路過曾經的初中,被初中班主任看到了,問他有沒有興趣放學后掙點零花錢。
初中的班主任在初中附近開了個托管班,他績一直都是出名的年級第一,有他在托管班幫忙,家長更加放心。
初中班主任答應給他一個晚上五十塊的報酬,每天只需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周末按小時算,一個小時二十塊。
他缺錢,很缺很缺。
盡管他上高中不僅僅不用學費,還有一筆不菲的獎金,但李斯還是很缺錢,他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初中班主任給跟他說了托管班的位置,又給了他一把備用鑰匙,談好一切事宜之后,兩人才分開的。
那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李斯正打算回家給做飯。
一轉就看到穿著新校服的季橙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轉就看到了。
季橙橙正跟在季文旁,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臉上的笑容純真又好。
旁還有很多新生跟著家長離開,畢竟周五,還沒有正式開學。
可其他生都穿著常服,就一個,穿著洗好的新校服,一頭長發順順地披在后。
和季文兩人從他的旁走過,他聽到季橙橙開口那一聲的“哥哥”。
在哀求季文讓住校,然而季文似乎并不愿意讓住校。
后來他每次放學后來初中這邊管理托管班,都會看到季橙橙站在學校門口等著季文來接。
真的很乖。
那個年紀的生荷爾蒙,春.心萌發,寬松簡單的校服們恨不得穿出花來,改腳的、收腰的,甚至開領口的都有。
改了校服似乎覺得還不夠,學校不允許燙染頭發,但一頭長發,們也是費盡心思,各種花樣的扎發,們似乎恨不得把上能夠展示出來的地方都弄出花樣來。
可季橙橙不一樣,明明有著優越的家境優越的外貌,但還是穿著松松垮垮的校服、一頭長發,永遠都是在齊肩的長度披著,手指白白凈凈的,沒有五六的指甲油,腳下穿著也是最簡單的平底小白鞋。
每天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站在學校保安室的一旁等著季文來接。
有時候,李斯會看到有的同班同學跟聊天,但更多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戴著耳機在聽歌。
好幾次他看到有男生跟表白,紅著臉直接就躲到了保安室里面。
有些人,留意得多了,就不知不覺地放在心上了。
高二那年,初中班主任開托管班的事被舉報了,托管班關了,他也沒有了一個月兩千塊的收。
纏綿病榻多年的也被壞運氣撞了上來,摔倒之后送進醫院查出了有胃癌。
他那麼多年來一直和相依為命,小時候是靠著撿瓶子一口飯一口飯地把他喂大的。
他上學之后拼命拿了所有的競賽和考試的獎金,為的就是減輕的負擔。
一年的幾千塊獎金是他和所有生活費的來源,雖然不多,但日子也比以前好很多了,更別說他中考之后拿了一筆三萬塊的獎金,以及托管班兼職每個月兩千塊的收。
眼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可一切都在李斯高二這一年戛然而止。
查出重病,他被人誣陷考試作弊,打工掙的錢被職中的混混盯上了……
暈倒的那天,是他剛拿了自己一個學期去兼職掙的三千塊,打算拿去醫院給做化療。
然而路上被職中的混混攔下了,他像頭狼一樣跟他們撕咬在一塊,可最后還是沒保住那三千塊。
回去的路上,他覺得自己的世界都是黑的。
渾渾噩噩地走在雪地里面,他能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看他笑話吧。
他被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小時候有人笑他撿破爛;長大了有人笑他是個沒有爸媽的野孩子;再大一下,有人笑他是個一分錢都要計較的摳。
笑就笑吧,他早就習慣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你的弱點展示出來的時候,得到的只有嘲笑。
倒下的時候,他覺得就這樣也好的。
比起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陪伴了自己將近十七年的離開,就這樣凍死在這雪地里面,也好的。
可他沒被凍死,意識還沒完全失去,他就聽到了有人走過來他。
但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也不想說,他也不覺得那個人會救自己,他沒有趁火打劫他上有沒有錢財,李斯已經覺得是個好人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真的有人會救他。
他被人抱了起來,然后進了一個溫暖的地方。
可他太累了,睜不開眼睛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
一直到車子開起來,他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抱進了車里面。
一路上,他耳邊都聽到有個生在說:“哥哥,他會不會死掉啊?”
原來是啊。
后來他撐不住了,還沒到醫院就昏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病房只有他自己,外面的天還是黑的,李斯想起一路上那個生的那些話:“哥哥,他會死掉嗎?哥哥,他好可憐啊!哥哥,可以讓司機叔叔開快點嗎?”
每一句,都是在為了他。
年的心冷卻又,輕而易舉就被簡單的善意攻下。
他到底沒熬過那一年的冬天,唯一的親人離他而去,如果不是午夜夢回的好幾次里面聽到季橙橙的那一句句話,他大概也熬不過那個冬天了。
后來,他偶爾會回去初中,站在門口那兒看一看。
再后來,他考上了A大,知道考上了他的高中。
再再后來,那一天的艷高照,站在A大的門口他“學長”。
季橙橙問他很早是多早,李斯甚至都不敢告訴,在十三歲的那一年,他就像是頭了很久的狼,一直盯著他的獵,等著長大。
然后,拆骨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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