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汐喃喃重復道：“醫生說他沒有求生的。他求生的是你啊，你真的要離他遠去了，他也是真的不想活了。”

顧傾塵依舊沒有說話，臉繃得很，心里緒翻騰。

陸南汐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顧傾塵輕輕說了句：“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傾塵姐。”陸南汐心都涼了，“不為別的，你至來看一眼吧，哭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里還念叨著你和我哥。”

想到那個老太太，顧傾塵終究是心一。

“照顧好，我馬上過來。”

“好，你快點！”

放下手機，顧傾塵看向尹風眠。

還在猶豫怎麼開口，畢竟他現在算是的未婚夫了，理應征求他的意見。

尹風眠笑容依舊溫和，仿佛春天對待岸邊垂柳，還不等開口就道：

“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去開車。”

尹風眠很快就把車開過來，顧傾塵坐到副駕上，他彎腰過去給系好安全帶。

“傾塵，不要著急。”

“我不急，我只是擔心老太太，年紀大了，也不好，我怕傷心過度出點什麼事。”

黑的大奔穩而快的往陸景淮住院的醫院去。

走廊里有老太太，陸南汐，還有林晏，姜書。

他的父母都沒有來，咋一看，有些荒涼可悲。

“。”顧傾塵趕過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哭得眼睛紅腫，看到來了，高興的扯出一個笑來。

看到后跟了個男人，笑容一頓，老太太問：“這位是？”

“他是，我將要結婚的對象。”顧傾塵大方承認，“，我們要結婚了。”

老太太的笑容瞬間凝固，布滿皺紋的角耷拉下來，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樣。

“您別哭了，不吉利的。”顧傾塵嘆了口氣，“陸景淮最在乎您了，他要是醒來看到您哭這樣，說不定病又要加重了。”

老太太這才止住哭，拉著看了又看。

顧傾塵又跟林晏打招呼。

“傾塵。”林晏看和尹風眠的眸有些復雜，“真的想好了要結婚嗎？”

顧傾塵點頭，“幸遇良人。”

林晏嚨滾一下，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手室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醫生。

“顧傾塵，你們有誰顧傾塵嗎？”

顧傾塵走出去兩步，“是我。”

“病人意識模糊中一直在著你的名字，如果你能進去跟他說幾句話，能喚醒他，對我們的手將會有很大的幫助。哪怕你陪在他邊，也能給他很大的力量。”

顧傾塵遲疑，掃到老太太淚汪汪的眼睛，終究還是了心頭。

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是要老太太的命。

跟著醫生進去，換了服，走進手室。

冷白的墻，冷白的燈，里面的一切都彌漫著抑沉悶的氣息。

顧傾塵在床邊坐下。

那張凌厲帶著極強攻擊的臉，此刻沒有一，蒼白得像一片薄薄的紙。

此刻的陸景淮，像個風中飄搖的破布娃娃，任誰也想不到，這是那個叱咤風云的天之驕子。

隨意搭在床邊的那只手，蒼白又瘦，以往有明顯而流暢的線條，如今瘦得骨骼突起。

才一段時間不見，他瘦得厲害。

猶記得上一次見面，還沒有接催眠，他們一起安靜平和的吃著家常便飯。

轉眼又是是人非。

顧傾塵輕輕嘆了口氣，手握住他的手，輕輕了一聲：“陸景淮。”

沒有反應，他被注了麻醉劑。

“你住院這段時間，我也接了治療，想起了一些事。”的聲調緩慢輕，像在說故事，“此時此刻，我是恨你的。因為你，我失去了一個孩子——我們共同的孩子。”

“不僅如此，我還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獄的時候監獄那邊檢查到我懷孕了，當時我求他們把我的孩子留下來。在那邊，懷孕是可以減刑的，監獄那邊層層上報，最后給的答案是——家屬要求流產。”

握著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陸景淮的眼睛閉，顧傾塵看到他眼角有眼淚下來。

“你流淚，是難過呢，還是后悔，陸景淮？”顧傾塵知道他能聽見了，笑聲輕蔑，“過去的種種，好像樁樁件件你都能撇開，這次總歸撇不開了吧？白紙黑字，是家屬簽了字的，簽字的人是你。”

握著的那只手，愣是在麻醉的作用下力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話急于要說。

“有什麼話，等你醒來再說吧。你欠了我太多，這輩子都還不完，如果你不想把你的罪孽帶到下輩子，就趕起來。年紀那麼大了，天天為你以淚洗面，難道你這輩子來這世界一趟就是為了把所有人都傷害一遍嗎？”

監控儀上“滴滴”的聲音響一片。

顧傾塵看到主刀醫生臉上松了口氣的笑容，也微微松了口氣，松開握著陸景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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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淮在病房里醒來，嘶啞的聲音一開口就像含著把沙：“顧傾塵呢？”

“顧傾塵顧傾塵，一醒來就知道顧傾塵，你要是再不好起來，剛好你頭七回來能參加上的婚禮。”

老太太沒好氣的吼他一聲，“自作孽不可活，當年你已經擁有了，為什麼不好好珍惜？現在又哭給誰看？你就是活該！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看你就是賤！”

老太太罵得毫不留，陸景淮的臉又慘白了幾分。

“您先別急著罵我，我要見，我有話要跟說。”

“不見到你就活不下去了？”老太太毫不客氣，“你對人家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還能在你要死的時候去你一聲醒你，那是人家的襟氣度，也是看在我這老太婆的面子上。難道你還想人家在這里守著你？”

老太太說著嚨哽咽，抹了一把淚。

“是你對不住人家，你們沒有緣分，該放手就放手吧，陸景淮，難道你真的想看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陸景淮輕輕握了握老太太布滿皺紋的手，想到昏迷中那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