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顧麗想回去住兩天，顧傾塵說要回淮南首府，跟告別了。

實際上是還有很多事要跟陸景淮扯清楚。

在路邊給陸景淮打了個電話。

等到電話都快要斷了陸景淮才接起來。

“什麼事？”那端的聲音慵懶，“想通了，不離婚了？”

從這聲音里，聽出來他的輕蔑。

陸景淮是很會表緒的，即使在床上。

有幸的幾次見到他有緒，都是因為安禾。

難得。

吸了一口氣，顧傾塵心平氣和的跟他商量：“離婚。陸景淮，只要你把那箱金條給我，我保證以后不會再跟你有一牽扯。”

實在太需要錢了，老陳和顧星的病都需要很多錢。

陸景淮更加覺得是在以退為進。

幾年前要死要活都要嫁給他，那時候尚且還家人平安健康。

如今家人生病，家境都那樣了，反而要離婚。

陸家是什麼樣的家底，帝都無人不知，在最需要錢的時候反而要離婚，這不是擒故縱是什麼？

陸景淮冷笑，問道：“你那箱金條值多錢？”

顧傾塵認真算了一下，“將近千萬吧。”

現在金價下跌了。

“就算一千萬。”

那端有打火機響的聲音，接著道：“你繼父和你妹妹都住院了，且不是小病，兩人躺在醫院里，錢就是流水，你覺得這一千萬，你能撐多久？”

當然撐不了多久，但是這筆錢可以緩燃眉之急。

有這筆錢撐著，可以去工作掙錢。

不想靠陸景淮的施舍，也不想再淪為他的玩——像一只狗一樣，沒有了主人的打賞毫無生存能力。

顧傾塵沒說話。

沒說話其實就是回答。

陸景淮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又點了一支煙，眉頭蹙起來。

過了會兒，他道：“我接個電話。”

說完就掛了，沒兩分鐘又打回來。

“沒有想通不要，現在先跟我回趟家。”命令的語氣，本不容拒絕，還有一不耐煩。

顧傾塵：“回哪里？”

“老宅。家里人知道你回來了，讓你過去打個招呼。尤其是，想見見你。”

“我覺得沒必要了吧。”顧傾塵在路邊找了塊石墩子坐下，心很沉重，“反正都是要離婚的。”

“我還沒同意離婚。”

陸景淮對天天把離婚掛在邊已經忍無可忍了，直接把煙丟地上踩滅，“發個位置，我來接你。”

顧傾塵沒說話。

陸景淮耐住最后一點子，“二十萬。”

“什麼？”

“二十萬，讓你跟我回去看看，總行了吧？”

顧傾塵想了想，就把地址發給了他。

二十萬，就算打工一個月都不一定能掙到這個錢，只是跟他回趟家，這個買賣可不賠。

陸景淮很快就開車停到面前，降下車窗，對著勾了勾手。

顧傾塵站起，沒。

陸景淮眉頭一蹙，額間一個“川”字，“怎麼了？”

“先給錢。”顧傾塵了一下干的。

第一次這樣要錢，還是對陸景淮，心跳得有點快。

陸景淮眉頭蹙得更深，拿出手機。

大概一分鐘，顧傾塵就收到了轉賬短信。

上了車。

老宅的路知道，車開了一會兒就發現這不是去老宅的路。

顧傾塵的神經一下子就張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被送出去過一次，顧傾塵現在有心理影，不知道陸景淮又要讓去頂什麼罪。

陸景淮從后視鏡里看到幾乎蒼白的臉，察覺到的害怕，一瞬間，心里好像被什麼扎了一下。

綿長的一陣疼。

其實顧傾塵在他邊蹦跶太久了，五年前，在他把帶回淮南首府之前，就一直在他邊蹦跶。

一天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經常在他耳邊左一句“陸景淮你看這個”，右一句“陸景淮你看那個”。

像一塊牛皮糖，時時刻刻都黏著他，無時無刻不在，他煩不勝煩。

他見過很多樣子，卻唯獨沒見過害怕他的樣子。

哪怕他曾經冷著臉罵過不要臉，也沒害怕過。

青春張揚的，對著他永遠都是明絢爛的笑，有一種敢與天地較量的跋扈。

坐了五年牢回來之后，他竟在蒼白的臉里讀出了害怕。

陸景淮心里一陣輕微而緩慢的疼，之后，他把這種覺歸結為愧疚。

畢竟他心里還是有一愧疚的。

頓了一下，陸景淮說道：“先帶你去買一套服。”

顧傾塵看了一眼自己上的服，心里松了口氣。

這套服還是從國外穿回來的，要見長輩，穿得這樣風塵仆仆的確實不合適。

黑邁赫在一家高定服裝的門前停下。

顧傾塵跟在陸景淮后面進去，馬上就有工作人員迎過來。

見到顧傾塵，那人臉上有一瞬的怔愣。

起初顧傾塵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工作人員問：“不知道這位小姐穿的是什麼尺碼？”

陸景淮說：“差不多的。”

“好的陸先生。”

工作人員帶著顧傾塵去安排服裝，走在路上才回味過來。

那句差不多就行了，應該是說和安禾的材差不多。

仔細想想，和安禾的材好像是相似的。

甚至都沒問前面帶路的工作人員，就知道這家高定是陸景淮經常帶安禾來的。

換了一中式長，陸景淮帶著顧傾塵回了陸家老宅。

中式的宅院，山環水繞的，一路進去，廊庭水榭，仿佛古代的貴族門庭。

在帝都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這不僅是一宅院，更是份和地位的象征。

進了正廳，陸硯知和秦瑤一人坐一邊沙發，一個拿著報紙看新聞，一個拿著平板選服。

傭人溫聲道：“二和夫人回來了。”

陸硯知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沒什麼緒，低下頭又看他的報紙去了。

秦瑤眼睛從平板上暫時挪開，在顧傾塵上緩慢而平淡的掃了一圈。

的臉上是帶著笑的，但是笑意不達眼里，以至于那雙眼睛看起來像是有背著的涼意。

六年前看不上顧傾塵，六年后依舊看不上。

這是顧傾塵從眼中讀出來的信息。

“來了？”秦瑤道，“景淮說你出國學習了，怎麼樣，學了這幾年，學到東西沒有？”

顧傾塵不知道怎麼回答，尷尬的笑了笑。

“機會不是那麼容易來的，普通家庭的孩子，要是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出國學習，一定會好好珍惜。”秦瑤笑得溫，“想必你這幾年，一定珍惜機會有好好學習，不會再丟我們陸家的臉吧？”

明著是在關切，可話里話外都是瞧不起。

換做六年前，肯定聽不懂。

顧傾塵又笑了笑，笑容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