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到江南姑蘇來，不僅是因風景宜人，更因聽聞此當的很有作為，太守清廉，治安好。

尤其是看到這位太守如此年輕，秦時更加肅然起敬，也禮敬三分。

只是這茶樓他開得樂在其中，也不打算因那點小事，就關門大吉，另謀生路。

“文大人謬贊了。我那日與人起爭執，不過是本就看不慣那人，才偏要說出些話來嗆他罷了。至于說了什麼，實在是隨口說說。在下才疏學淺，實在不敢擔重責。”

太守聽出了他委婉謝絕之意，便不強求。

只是從那之后，姑蘇太守也了他茶樓的常客。

他的茶樓更加聲名遠揚，生意興隆。

……

再聽到榮華郡主的消息，是客人們在扼腕。

“榮華郡主病重咯，五千兩的賞銀是泡湯了。”

“本來也不到咱們。”

“不知道那兒子，到底找到沒有……”

秦時湊上去問，“你們何得來的消息？榮華郡主什麼時候病重的？”

客人說：“我一個月前在長安聽說的，估計現在人已經沒了。”

秦時回到房中發了會兒呆。

隨即草草收拾行囊，把茶樓托付給了最得力的兩位小廝一同打理。

然后買了匹快馬。

等他快馬加鞭趕到長安，榮華郡主早已經下葬了。

秦尚書看著這才回來的兒子，嘆了口氣。

“你怎麼才來？你到底去哪兒了？”

秦時問：“我母親一向康健，怎麼我才離開一年多，就人沒了？”

秦尚書搖頭，“你離開長安之后就病了。之后便一直臥床。但不敢用病你回來，只不斷提高賞銀，好天下人皆知在找你，你也自然會有耳聞。你不想回來，就不強求了。”

秦時苦笑。

“強求了我一輩子，這麼大事，倒不強求了。這輩子真是從來都拎不清。”

他去母親墓前燒了紙。

母親邊的心腹方姑姑正守在墓前，看到他，使勁抹淚。

“公子啊，你怨了郡主那麼多年，甚至一走了之，可從昌平遠嫁到長安，在這長安城中，姑爺又待不好，除了你，哪里還有親人？”

“你不走，立刻就病了，整日整夜的后悔，怕你不原諒，怕再也見不到你。”

“可當真是，到閉眼那一刻，都沒能等到你啊，死不瞑目啊！”

“公子，你當真是狠心……”

秦時跪在墓前，一張一張燒著紙，沉默著什麼話不說。

從今往后，沒了那塊在他頭頂，他無法息的人，沒了會花五千金，滿天下找尋他的人，也沒了這世上唯一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

方姑姑絮絮叨叨的埋怨忽然戛然而止，驚呼一聲。

“太后娘娘，您怎麼來了？”

秦時起，頭一陣暈眩。

他這些天一直趕路，沒好好吃好好睡，到此時有些力氣不支。

卓明月扶了他一把。

秦時低著頭，看到隆起的圓腹，這肚子大概沒多久便要生了。

他立刻從手中出胳膊，退后一步。

“太后娘娘，您懷著孕不該來這種地方。”

卓明月說：“那就去尚書府坐坐吧。”

……

尚書府的一磚一瓦，秦時都無比悉。

只是如今的尚書府里，主母尸骨未寒，府上已多了好些孩，還有好幾位明艷的姑娘。

都是年輕姑娘，有幾位看起來比秦時還小些。

卓明月走過雕欄朱長廊，在魚塘邊停下來。

尚書府的魚塘清可見底，里頭養了不碩斑斕的錦鯉。

秦時立在后兩步遠，一個疏離的距離。

卓明月輕著肚子，道：“當初我見過尚書府的門楣，也見過你在街上對被欺凌之人施以援手，我心想著，若是能了你的眼，便是我三生有幸了。”

子很輕易便會對溫潤心善又俊俏的公子心。

始終認為，的眼不錯，只是這世事沒那麼多想當然。

秦時并未認真去聽說的話，只道：“明月，你不要在這里久留，宴清風會胡思想，你也不必憂心我，我沒事。”

“這點小事，不會有人傳到他耳朵里的。”

原先，宴清風邊的確有一些眼睛，會時不時的把的舉止通傳給宴清風。

煩不勝煩，便重重借由懲治了一番。

宴清風想攔卻沒攔著，只能在事后安手下。

但從那以后，卓明月的那些事，就沒人敢去宴清風面前多了。

都知道攝政王聽太后的，天塌下來，也是他們這些通風報信的先倒霉。

何必自討苦吃，不如多一事不如一事。

卓明月漫不經心地道：“我只是想來看看，我沒能的尚書府，究竟是什麼模樣。”

秦時無力：“你就別開我玩笑了。”

沒能府，也是當初他的無能。

卓明月向這一片魚塘。

這麼大的魚塘，卻不種些荷花，魚兒們只能到橋下避暑，當真是枉費。

魚塘對岸，是一片歡聲笑語，孩子們在一塊兒玩耍，幾個弱柳扶風的姨娘在那搖著扇，談笑風生。

“們倒是熬出頭了，”卓明月意有所指的說道，“郡主在時，進尚書府一事們想都不敢想。”

秦時往那兒看了眼。

依然是什麼緒都沒有。

對于父親那些事，他早已麻木了。

卓明月輕輕說：“我熬出了頭，們也熬出了頭，你也可以的，是不是？人生嘛，就那麼一回事，有時憾痛不生，有時柳暗花明不勝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母親來找過我，說，如今只盼著你好，不圖其他。”

秦時“嗯”了聲。

是怕他因沒能盡孝而愧疚，怕他承不住，故而說這些來勸解他。

他有期盼，他有斗志，萬萬不可自此一蹶不振。

于是他鄭重的再說一遍。

“你放心，我沒事。”

卓明月的腹中孩子了。

垂眸看著隆起的腹部，手掌輕輕安著肚子。

“若是孩，我想起名為知渺，若是男孩，便予懷吧。”

秦時說：“予懷明德，不大聲以，不長夏以革。宴予懷，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