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溯以為是舍不得娘，便說：“你若想見你母親，隨時可以出宮去見。”

孟苗苗搖搖頭。

“我不知道想不想見我。”

段溯理所當然的說：“這世上沒有一位母親，會不想見自己骨的。”

孟苗苗苦笑。

皇帝自是不會知道，有許許多多把自家孩子賣到窯子里做苦力的父母，賣掉的大多是姑娘。

也自是不會知道，見過的逃荒的難民，急了連人都吃。

這個時候哪里有骨親，只有活命。

但皇帝說每個母親都想見孩子，宴夫人說沒有一個母親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這些話都想認母親的念想，瘋狂滋長。

說：“我想見宴夫人。”

段溯問：“哪個？”

孟苗苗著袖說：“歲寧郡主的姨母，們，如意。”

段溯“哦”了聲，可還是不明白。

“你想見做什麼？”

孟苗苗不想在他面前說謊，想說，覺得那就是的生母。

可是宴夫人沒有認出來，不知道，如果坦白這事，宴夫人會不會接這個孩子。

若是不接，那此時的宣揚，就了宴夫人的困擾。

很想要母親，但也不會死皮賴臉。

可也找不到其他見宴夫人的理由。

孟苗苗低著頭說：“我想問一些話。”

段溯口而出，“是你生母？”

孟苗苗呼吸一窒。

“你是苗苗，的兒也苗苗。”

段溯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冒充苗苗的太多了，前些年時候一天得認兩三個。后來王叔下令冒充苗苗的嚴加置，才了些。到如今還是隔幾日便有一個苗苗來尋母。”

都想攀附高門，只要宴如意點頭，那此便有不盡的富貴，自然有人爭先恐后躍躍試。

哪怕被識破的代價慘重，也有無數姑娘要涌到宴如意的面前來。

孟苗苗目低垂，沒吭聲。

段溯嘆口氣。

哪怕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口，他也能猜到孟苗苗要說什麼了。

方才那一瞬，他甚至懷疑，孟苗苗這個名字就別有目的，是沖著宴如意去的。

這姑娘，真的是心思那麼重的人嗎？

“你確定還要見嗎？”

若不認母，至還是個貴人。若冒充宴如意之被穿，往后的日子可就不那麼好過了。

所以段溯再問一遍，由自己決定。

孟苗苗點點頭。

“要見。”

……

三日后便是沈歲寧的生辰宴。

宴青菱還在氣頭上，不想給閨辦什麼生辰宴。

可這丫頭早前就宣揚了出去，邀請了許多同齡的王公子弟和貴來府上赴宴。

時候到了，人來了，都是人子，宴青菱也只能趕讓府上準備準備好好待客。

沈歲寧在姨母那住了三日，到今日憋憋的來了。

宴如意把孩子推到宴青菱面前。

沈歲寧臉擰著說：“母親，我錯了。”

宴青菱冷淡“嗯”了聲。

沒想同這孩子在這時候多說，畢竟府上熱鬧，那麼多人在。

上回在尋芳園門口鬧已人看了笑話，不想讓外人沒完沒了的議論自家事。

宴如意嘆息說：“我也跟歲寧講了三日道理，青菱，好好教吧。”

宴青菱說：“先進去吧。”

聽聞皇帝到了，沈歲寧開開心心的跑出去，卻看到了跟在皇帝后的孟苗苗。

臉立刻擰起來。

“皇帝哥哥，你把帶來做什麼？我家憑什麼過來？”

段溯直接無視了，徑直走過邊，先去正堂尋宴青菱。

宴青菱看見段溯，埋汰個不停。

“歲寧在你宮里胡鬧的事我知道，這丫頭真是慣壞了，你也不必多給面，該治就治。”

段溯疏離道：“這都小事，朕沒放在心上。”

宴青菱看了眼他后側的孟苗苗。

當日，歲寧便是欺負了這位姑娘，眼下皇帝把帶來，總歸有點問責的意思，并不是真正的沒放在心上。

“皇上有容人之量，不過錯便是錯，我會好好管教歲寧的，不再任胡為。”

段溯不想再聊歲寧的事，直截了當道：“如意夫人過來了吧？”

“在的，”宴青菱疑道，“皇帝找？”

段溯點了頭，宴青菱便親自帶路，引去宴如意所在之。

宴如意正在荷塘邊的涼亭中，著一片盛開的蓮花出神。

段溯到了涼亭的臺階下，便止了步。

“去吧。”

孟苗苗走到涼亭上，的腳步很輕，沒有驚擾到宴如意。

“宴夫人，”孟苗苗出聲，“可以聽我說幾句話嗎？”

宴如意轉過來，對一笑。

“是你啊。”

孟苗苗方才凝視著的背影，可等面對自己了，又不敢抬頭看。

像個鴕鳥低著頭，發間的流蘇釵垂在臉側，雙手攥著，手心里出了層薄汗。

“宴夫人，我……”

宴如意耐著子等了一會兒，仍然沒等到下文，便問：“你有什麼話同我說嗎？”

孟苗苗慢慢抬起臉。

“宴夫人，你一直在找苗苗嗎？”

孟苗苗心想，既然有那麼多姑娘爭先恐后的冒充苗苗，那宴夫人一定是有在找的。

而且無論見過了多假貨，也沒有放棄。

宴如意眼皮磕了下。

再開口，嗓子有些沙黯，“是啊。”

孟苗苗啞聲問：“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要了？”

眼眶里有淚水在打轉。

其實是個哭的姑娘，只是從小不敢哭，不敢讓眼淚掉下來，不敢哭出聲。

這會兒在宴如意面前，卻有些任了。

宴如意看著飽含委屈和控訴的眼睛，心中跟著泛起麻麻的痛楚。

或許是因提起兒而痛。

“為什麼……問這個？”

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們之間煽的氛圍。

“姨母！”

沈歲寧提著子跑上來，狠狠瞪了孟苗苗一眼，便拉住宴如意的手，要把拉走。

“姨母！周弈送了我一匹小馬，很可的，姨母去看看！”

沈歲寧是故意的，見不得孟苗苗接近邊的人。

宴如意拗不過，只能任由拉著走。

孟苗苗咬了咬牙，追上幾步，對著宴如意的背影喊：“你不應該不要我的，我不怕挨打，不怕挨，也聽你的話從來不哭出聲，你以為把我給別人，我的日子能好過一點嗎，但是沒有，沒有！”

宴如意的背影怔住。

沈歲寧再怎麼拉，也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