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風道：“我去干涉周晚瑩的事，不太合適。”

畢竟先前有過婚約，退婚收場，這種況下，他再去干涉周晚瑩婚嫁之事，必惹些莫名其妙的傳言。

一定會有人說攝政王而不得，見不得周晚瑩嫁人。

宴清風不喜歡被人傳這種離譜的流言。

卓明月知道做這事為難人的。

拿起宴清風的酒杯，往自己里灌。

他沒開口說同意，就一杯又一杯的倒。

直到宴清風握住手腕。

“你喜歡的？”

卓明月微愣，他怎麼會這麼想？

宴清風醉醺醺的道：“你說你喜歡秦時，可是你跟他分開你也不可惜，沒爭取過，可見這種喜歡，本沒到多深的地步。你卻一而再的，對人好，對小蘭好，對青菱好，對姜柳好，為周晩瑩來求我……你是不是喜歡人啊？”

卓明月被他說懵了。

“不至于吧……難道沒有一個男的，值得你豁出去嗎？”

宴清風想了想。

好像曾經他的確也在意過兄弟的。但是他也不喜歡男的。

“那你喜歡男的……人挑男人，無非是好看不好看，好用不好用，我是不夠好看？還是不夠好用？”

他心里面堵得慌，有時候人就鉆在死胡同里，想不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為什麼在我這里，就只有換，只有利用？”

他指著心口，晦道：“我想要的是這里有我。”

對誰都好，為誰都能豁出去，別人在心中，都比自己的尊嚴清白重要。

唯獨他是個例外。

他也不貪心的，不求占據整顆心，只求一席之地。

可心里似乎能裝下一個又一個，就他不進去。

卓明月的手掌放在他膛，輕輕在他襟口的蟒爪上，指腹緩緩向下，停在那騰云駕霧的蟒尾。

他說的沒錯，確實好用，尤其他的權力。

“我們在說晩瑩的事啊，先把正事聊完，再扯其他吧。”

宴清風輕笑：“你要麼塞人給我，要麼讓我管別的人的事，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我是你的狗嗎？”

他頓了頓，不正經的道：“卓明月，你要麼陪我睡一覺，我就依你。”

卓明月立刻從他懷里起。

“我想別的法子便是。”

轉就走。

宴清風拿過那碗醒酒湯，喝完了它，喊來番薯。

“去同周國公說一聲。周晩瑩與我畢竟算是故，的婚事要稱心意才好，不能強求。”

……

卓明月下了閣樓，遇到來敬酒的新郎沈令儀。

沈令儀是認得的。

當初在宣王府外，他被打得遍鱗傷，是為淑妃的卓明月替他解圍，帶他的宣王府。

和溯兒假死，宴清風也沒有昭告天下，只對外稱太后退避宮中。

沈令儀看出其中有事，也不多問，不失恭謹對行禮。

“太后娘娘，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他一正紅吉服，很是喜慶。

卓明月道賀過后，開口道：“李修遠也來了吧，麻煩你幫忙安排他見我一面。”

大婚之日，府里上下忙得很，不得已提出這樣的要求，的確有些過意不去。

沈令儀欣然答應，立刻著人去安排。

半柱香后，卓明月在沈府的一僻靜的亭臺中，見到了李修遠。

李修遠聽說是太后要見他，一來便行大禮。

卓明月喚他起。

“你和周晩瑩的婚事，到哪一步了？”

旁人人云亦云的，說什麼的都有，只有對當事人才最明白。

李修遠老老實實的說：“只是長輩們口頭說說，還不一定。”

那倒還好，只是口頭說說的，那不說了就行，省得搞退婚那麼興師眾的。

卓明月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你就向家中坦白，說你不喜歡子，也舍得耽誤人家姑娘了。”

李修遠的事，在長安城算不得，只是有些難以啟齒，大家伙兒都是背地里議論。

幾年前，他就跟自己的書有私，他的書是個男子。

后來他又跟府上一個侍衛好了。

李修遠目尷尬，“我家中知道的，正是我這況，才必須找個人遮掩……”

卓明月一掌拍在桌上，語氣變厲。

“遮掩什麼，你的事誰人不知？本宮來找你，讓你自己去散了這門親事，也是給你面，你聽不懂人話不？”

天漸暗，湖邊吹來涼風。

倒分不清是這秋風冷，還是臉更冷了。

李修遠怔了怔，撲通跪下來。

“是……”

可他還是不明白，這種婚事不是很尋常嗎？誰說夫妻一定要了？這不是兩家人各取所需嗎？

也沒有傷天害理的。

怎麼太后非要管這樁事呢？

卓明月見他應下來，語氣放一些。

“其實我覺得，喜歡男人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沒必要遮遮掩掩，你能護住喜歡的人，就好的。”

李修遠仍然跪地不起，低著頭，聲音中帶著哭腔。

“我答應婚事任憑家中做主，家里才沒有管我的私事。若我這一回反抗了，他們就未必放過他了……太后娘娘，我真的沒有辦法，你不樂意看見這樁婚事，能不能下道旨意？”

卓明月沉默了下。

“知道了，我另外辦吧。”

的確李修遠若是抗婚，李家未必信他“聽從太后”的說辭，只當他是為了那個野男人。那麼，李家就未必容得下那個變數了。

也不想害了另外一個無辜人的命。

總會有別的辦法的。

應得爽快，李修遠緩緩才反應過來自己逃過了一劫，慶幸萬分的向用力磕頭。

“謝太后！”

卓明月讓他退下，自己獨坐在涼亭中，對著波瀾微起的湖面，腦中是一片兵荒馬。

周國公不知是不是個講理之人。

可要講什麼理，才能改變他們心中對“父母之命妁之言”理所當然的認定？

還是拿太后的份去周國公？

再說下太后懿旨，要回到宮里，才能擬旨去干涉這件事。

閉上眼，心中有不解一晃而過。

為什麼對宴清風那句話，那麼排斥？不是早該料到嗎？

究竟在回避什麼？

那不是最簡單的，又不必瞻前顧后的捷徑了嗎？

皮而已，還差這一回嗎？

的自尊和清白，有晩瑩的一生重要嗎？

卓明月緩緩睜開眼。

罷了，先想別的法子，總會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