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風在黑暗里的臉變得沉冷。

是真的想走，還是擒故縱？

離開這座宅子，哪里還有容之？

宴清風吩咐小梅去把土豆喊過來，對土豆道：“送出府。”

土豆很困，不敢多問，“……是。”

卓明月隨他走出屋，宴清風的聲音從后傳來，“我府上的東西，你一件不準帶走。”

“我沒有拿。”

什麼金銀玉，半點沒有拿。

宴清風道：“底也算。”

土豆看看卓明月，又看看宴清風，沉默著退后一步。

卓姑娘全上下的穿戴，哪樣不是將軍府的東西？若不能穿，難道著走嗎？

估計將軍是不讓走人的意思，刻意刁難的。

“只要我一樣都不帶走，你就讓我走？”

“嗯。”

卓明月咬了咬牙，手解開前系帶，的天青外至腳邊。

土豆和小梅一驚，趕雙雙背過去，不敢看一眼。

一件件的往里，直到出緋紅肚兜。

啪——

宴清風一掌扇在臉上，暴制止了的作，目沉沉的看著。

卓明月臉頰痛的麻木。

正過臉來，淡聲道：“將軍，我服侍過您幾月，不求金銀珠寶，只求將軍把這件服賞給我，讓我不必著子走。”

宴清風眼眸更沉了幾分。

“你跪下來認個錯，我既往不咎。”

他不是個容人的子，對眼前這個人已忍耐到極致。

土豆就在這，竟敢當著土豆的面服！

卓明月跪下來，說的卻是：“求將軍賞我這服，讓我走。”

“好，很好。”

宴清風指著外面的空地，道：“在那兒跪上十個時辰，我就讓你走。”

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卓明月去撿地上的服，宴清風冷聲道：“我讓你穿了？”

可只著一條肚兜和單薄的襟。

卓明月咬著抬眸看他，見他目中堅決如此，便就此起了，走到他指的空地上跪了下來。

土豆看了一眼，慌的不行。

“將軍，這，這……”

宴清風看了眼那抹跪在月下的纖弱影，一拳砸在柱上，煩躁得很。

近來太寵著，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條不忠心的狗，總想著離開主人的狗，必須好好治一治，明白今后到底該如何做。

土豆很快通知了府里上下所有人，不能往這來，避免卓姑娘那副模樣被人瞧見。

將軍雖說罰，可到底不肯讓別的男人見識袒的雙肩和雪白脊背。

宴清風躺回榻上睡了一覺，習慣了摟著活生香的子睡，懷里無人，有那麼點不習慣。

倒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人就在外頭，勾勾手指還得進來。

天亮之際，他醒了，起走到外頭，立在面前。

卓明月已跪了幾個時辰，子有些搖搖墜，臉發白，卻還倔強的問他。

“滿十個時辰，就能走，對嗎？”

宴清風瞥了眼凍得發紫的，淡聲問：“你撐得到十個時辰？半途而廢的話，不算。”

這天氣夜里還涼的，屋子里要蓋棉被才暖和，而就這樣不蔽的跪在外面，早該撐不住了。

何況的子，一貫薄弱，不就生病。

宴清風提醒。

“才過去三個時辰。”

“我可以。”虛弱而篤定。

這一夜，無數次想起娘親。

娘親最大的心愿就是兒能好好活。

可惜沒有活好。

娘親就是在一個悄無聲息的冬夜里，被著跪在外面，活活凍死的。為了不驚擾屋里睡的兒，娘親一聲反抗都沒有。

那是寒冬臘月，比現在要冷上許多。

原來娘親那時是這樣的滋味。

只怕比自己還痛上許多，娘親有至死放心不下的兒，而只一人了無牽掛，若真到不得已赴死的地步，也是一了百了。

宴清風沉著臉看了一會兒，企圖給一個臺階下。

“進屋去，小梅倒熱水給你泡個澡。”

只要順著臺階下的，他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跪了這三個時辰，他也已然氣消。

卓明月執著道：“七個時辰后，將軍不能食言。”

宴清風抿直了。

那又如何，又沒說放出去不能抓回來。就算真的跪滿了十個時辰，也是徒勞。

他本沒想過讓走。

在他玩膩之前，不可能。

“卓明月，你順從聽話，會有錦玉食榮華富貴。你若是執意要犟到底，就做府里最低賤的人，誰都能欺你，辱你。你要想好了。”

卓明月笑了，臉蒼白，這一笑慘烈凄。

并非不曾順從聽話過，可得到的是什麼，仍然是一場場噩夢。

夢話啊。

本無法保證今晚會不會夢到誰，會不會再喊出別人的名字。到那時，他會不會再放過呢？

“將軍從來都不會真正給我選擇。我想好了，有用嗎？”

宴清風冷淡道：“知道沒用，還在犟什麼？”

“不服。”

“不服什麼？”

“將軍答應過待我好，護我，通通食言了，”卓明月笑著說，“我本不該計較的，可我偏偏不服，大抵是因為我心了吧。無則無怨，我過，所以我怨。”

“心？”宴清風念著這兩字，不太置信，“你對我心？”

他沒看出來。

他其實能到別的人對他的糾纏，如同康敏蘇，炙熱而執著，又如同段云錦，偏執瘋魔的占有。

只是他不興趣，才視無睹。

而從卓明月上，那種心儀他是半點沒有到。

總是溫順且疏離的，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與他敞開過心扉。無論何時何地的相，都好似戴著面，他看不清真實的想法。

卓明月垂下眼簾，不言不語。

離開是沒指了，那就繼續糾纏吧。他想要聽的，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他了。

緩緩后，那只手落在肩頭，及冰涼的，眉頭一擰，把打橫抱起。

他咬牙切齒，“犟不過你。”

浴桶里早已備好溫水，是合適的溫度，卻因子過寒而覺得太燙。

燙起蜷起子，一會兒，緩緩適應了溫度，僵麻的四肢漸漸，發紫的慢慢變得紅潤。

卓明月靠著浴桶，闔上眼。

“說說夢話就算了，你要有那個賊膽，”宴清風頓了頓，道，“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