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宇點頭,“我知道,我如今終于明白,爭太子不是最難的,當太子才難,太子在皇帝眼中是厚也是患,得謹小慎微,還得施展大才,稍有過頭或不及,都是罪過。”
裴修拍拍他的肩,“你明白就好。”
盛明宇看向被陳嶺扶上馬車的柳懸,“裴二,是不是得立刻小柳回來?”
裴修嘆了口氣,“還不知能否見著。”
寧王府中,扮作丫頭的神問:“那個柳四姑娘是何方神圣?”
寧王對柳清儀不甚了解,“出懸壺山莊,但早已被逐出家門,好像是因為擅長毒,走了歪路,不過醫好像也不錯,之前還給圣上醫治來著。”
神嘲諷一笑,“無知,虧著我之前對懸壺山莊還很敬佩,居然拒絕毒,這世上醫毒不分家,用好了都能治病救人。”
寧王沒耐心聽這些,“神如今已非神,本王留你是看在三王子的面子上,但本王可不養廢。”
三王子在大殿上說帶走神,不過權宜之計,神還有用,不能送走。是以他就讓神扮作寧王府的丫頭掩人耳目。
“先前是我小看了蜀王。”神承認自己失誤,“蜀王對我夷國人心存提防,很難接近,更別提讓他放下心防,倒是可以找一個他不會懷疑的人接近。”
“不會懷疑的人。”寧王咂著幾個字,抬手招來隨從,“那誰,裴家三爺如何了?”
隨從道:“依著殿下的意思,讓賭坊給他下了套,他欠錢回家要錢無果,被削去了頭發,屬下給他還了債,又借了他些本錢,這會兒還繼續在賭坊耗著,恐怕又欠了更多。”
“花了本王那麼多錢,也該干點事了。”寧王看向神,“會易容嗎?”
神:“小意思。”
“這樣,你跟著裴家三爺回國公府,扮作他在外面收的小妾。”寧王斟酌道,“想辦法讓蜀王干掉淮王。”
神聞言驚了,“你瘋了!”
“喊什麼?”寧王不以為然道,“說得好像淮王對你們多重要似的。”
“他是我半個夷國人,我殺誰也不能殺他啊!”神懷疑不是寧王瘋了就是耳朵出問題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聽你的?”
寧王嗤笑,“你夷國對我朝袖手旁觀之時,可想過你們還有半個夷國人在大周朝?”
神:“那是兩碼事。”
“不重要就是不重要,扯什麼一碼兩碼?”寧王把話說得更直白,“當初你們送麗妃來是利益換,用換了多好東西你心里有數,若有更大的好,你們照樣把舍了,淮王本質上跟麗妃沒有區別,他不可能為儲,又文不武不就,不能給你國助力,如今你們所圖不過是通商,只要讓蜀王殺了淮王,你們就可以獅子大開口,想要什麼要什麼,明白麼?”
“好一招坐收漁利啊。”神看了寧王的本,說替淮王報仇都是假的,本就是為了他自己!“怎麼,利用我夷國,殺了淮王,坑了蜀王,三個皇子就剩你了是麼,你真當我們是冤大頭呢?”
“你不當冤大頭沒事啊。”寧王一點也不強求,“那你們就指著淮王幫你們通商去,就眼看著蜀王上位,看他是不是能娶你們夷國子,看他能給你們帶來多好,反正我無所謂,我要爭,自有別的路子,我不爭,對我也沒什麼損失,我都混了這麼多年,上不上位真的無所謂。”
神咬牙睨著他。不得不承認,他說得都對,淮王跟麗妃都是他們的利用工,只要有好,沒有什麼不能舍的。
第275章 以飼養
柳懸出宮后暫住在了蜀王府,當夜便現衰之象。
盛明宇連夜給懸壺山莊去信,請現任莊主柳扶生來醫治。
兩日后,柳扶生趕來北都,然為時已晚,柳懸已回天乏。將死之際,柳懸說想見見裴大人與裴夫人。
晏長風跟裴修得了信兒,連夜去到蜀王府。
病榻上的柳懸讓晏長風大吃一驚。沒見到前幾日形容枯槁的柳懸,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初見之時,那時的柳懸神奕奕極風骨,讓人印象深刻。
而此時病榻上彌留之際的柳懸比那日在牢中還衰弱,幾乎了一枯骨。
“怎會如此?”晏長風覺得柳懸的死相十分異樣,像被什麼吸干了。
柳扶生閉口不言,好似知道什麼不便開口。
柳懸微微張口,氣若游道:“生死有命,裴夫人不必細究,我二位來,只是想在臨死前親口跟二位說聲抱歉,我臨死之前未能救裴大人一命,是此生最大的憾。”
此事是晏長風的心結,固然錯不全在柳懸,但也不能大度地去原諒,若非看在他后來又救了裴二,讓裴二的生命維持至今,不可能站在這里與他說話。
而裴修是看開了,人之將死,再去記那些仇怨似乎也沒了意義。
他握住柳懸的手,“柳先生也說生死有命,就不必掛懷生死之事了。”
柳懸閉目沉,片刻后,他用盡力氣說了此生最后一句話:“代我跟清儀說聲對不起,告訴很好,是難得一見的奇才!”
話音落,裴修握住的手也落了。
“父親!”柳扶生跪在榻前,痛哭出聲。
盛明宇代替柳清儀,亦跪地叩拜。
晏長風與裴修垂首而立,皆是五味雜陳。柳清儀到底沒能趕得及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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