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向后靠去，眼神里都是權衡算計：“我要先弄清楚，你對他知道多。”

霍廷昀明白的意思，怕被孟巡報復，要吃不了兜著走。

霍廷昀前傾，微微笑：“我目前……確實知道的不多，但我想知道的，我一定都有辦法知道。如果林小姐不想合作也沒關系，等以后有機會遇見孟巡，無論到時候我知道了多，我都會告訴他，是林小姐告訴我的。”

他一臉從容自若，仿佛被林渺怨毒地盯著的人不是自己。

林渺知道自己玩不過眼前的男人，也知道以孟巡的多疑，無論自己說不說結果已經沒有區別。

咬牙冷笑：“霍廷昀，我知道你恨我，看不起我，可你又比我高尚多？這樣卑鄙地拿一個弱子，你是男人嗎？”

“林小姐太謙虛了，”霍廷昀又出讓林渺又又恨的惡劣笑意，“為了做霍太太，不惜忍辱負重敷衍一個庸俗匹夫十幾年，暗地里又錢，功攀上清譽在外的顯赫名仕，這種種心機手段，任誰聽了，不得稱贊一句中豪杰。”

霍廷昀語氣輕松，甚至帶著半真半假的贊嘆，聽在林渺耳里，卻比平日冷漠的嘲諷更難以忍。

“呵，心機，手段……你是指這個麼？”

林渺突然把針織裹的領子向下狠狠一拉，大片雪白脯了出來。

霍廷昀沒防備，本能地向后微微仰了一下。

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他眼里原本濃重的厭惡有一瞬間被震驚所代替。

上本該最的部位，布滿陳舊的傷痕，像是被什麼打所致，還有一些明顯的咬痕。

霍廷昀迅速轉開目。

林渺冷笑著放開領子，眼里涌上閃爍的淚：“清譽在外？名仕？呵，他是個無能，只能通過待發泄的——變態。”

霍廷昀偏著頭，卻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漸漸變冷冽，手掌握起來。

哪怕同歸于盡，他也絕不允許許贊落到這個人手里。

“我是在洗頭房認識他的，那時候我剛來瑞京不到一個月，什麼都不懂。他把我帶回去，折磨了幾天。他見我識趣聽話，給我換了個面的份，方便以后來往。后來……我遇見了你，我心了……”

林渺深深看了霍廷昀一眼，可他的面漠然，不知道是否在聽。

“……再后來，我和霍晉在一起，被孟巡知道，我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沒想到他竟然不生氣，還說沒想到我還有用。那以后，我就接著霍家的便利，幫他斂財，幫他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還做他發泄或者緒的對象。”林渺自嘲地笑了一下，帶著絕，“我對孟巡有種深固的恐懼，第一次在那間小屋里度過的那幾天，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他為什麼盯上許贊？”霍廷昀淡淡地問。

“我不知道。”

果然是為了許贊，林渺嘲諷地笑起來，有些幸災樂禍：“我只知道，逃不掉的。你們都不了解他，你們都不了解變態。”

霍廷昀不再和廢話，站起：“把你剛剛說的詳細寫下來，時間，地點，一字不。簽名按手印，明天晚上之前快遞給我。”

他徑直走出去，并沒有帶走那個裝證件的袋子。

林渺面無表坐在椅子上，用力向上扯了扯領子，一行淚流下來。

盡管明白如果霍廷昀不想放人，有證件也走不了，但就憑他最后把那個袋子留下來，沒有讓拿手書去換，就承他一次。

就給他寫。就不告。

*

霍廷昀要帶許贊去一趟寧慈寺，去看在那里帶發修行的母親。

陳馨儀終于如愿了佛門，本不該打擾清修，但霍廷昀認為自己前途未卜，到底母子一場，還是希再去看一眼，也讓母親看看曾經和提起過的，那個自己喜歡的姑娘。

寧慈寺僧人住的地方都需要小沙彌帶領才能進去，霍廷昀牽著許贊的手，等小沙彌回話。

舊地重游，又是相同的季節，許贊難免想起上次和外公來這里的形，緒明顯低落。

霍廷昀卻以為想起他上次在姻緣殿犯渾的事，有些心虛，清清嚨：“在想什麼？”

許贊搖搖頭：“沒什麼。”

霍廷昀拉著的手放到邊，吻手指，看眼睛：“以前……是我不好。”

許贊這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有點臉紅，扭開頭：“別說了，我都不記得了。”

霍廷昀看著得人的臉，許久才笑了笑：“許贊，以后如果有任何人對你不好，別遷就。”

許贊抬頭怔怔看著他。

小沙彌打斷兩人：“霍施主，居士說不必見面。”

霍廷昀沒想到陳馨儀會連見面都拒絕，沉一下道：“您有沒有和說，我這次帶了人來？”

小沙彌猶豫一下：“居士說，施主殺孽太重，自己骨都不顧，見您……會有損功德。”

許贊扭頭看向霍廷昀，他的臉眼可見地蒼白起來。

顯然，姚雪冰“被跳樓”的事傳到了陳馨儀耳朵里，而，又一次信了。

霍廷昀淺淺笑了笑，點點頭：“好，謝謝小師傅。”

一直到回城的路上，霍廷昀都沒怎麼說話，沉默地開著車。

許贊在副駕上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什麼不和解釋？”

放棄和自己母親見面的機會，永遠無法理解。

霍廷昀笑笑：“對于不想相信你的人，解釋沒有意義。”

許贊皺著眉嘟囔：“人不是你死的，孩子也不是你的，說一句話有那麼難？”

恰好紅燈，霍廷昀一腳剎車將車停下來，轉頭看向：“你相信孩子不是我的？”

許贊眉頭還皺著：“我一直都沒覺得孩子是你的好嗎？”說完才后知后覺，是什麼時候如此堅信的呢。

霍廷昀深深看著，有一瞬間，許贊以為他要吻過來。

但他沒有。他沉默地轉回頭去，發車子，一路平穩緩行，連減速帶都覺不到顛簸。

像是樁樁件件，都想最后為許贊做到可靠和溫。

*

夜，孟巡獨自一個人坐在家里，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大桌子火鍋食材。

自從養了比熊，孟笑晗便不再來二叔這里住，而孟巡今天孟笑晗帶許贊過來吃飯，又一次被拒絕了。

前幾次是許贊婉拒，后來連孟笑晗都不肯再傳話。

“人家忙著談呢二叔，連我吃飯都得預約。”剛剛孟笑晗在電話里說。

“廷昀子那麼各，傲慢冷漠，會對小許好麼？”孟巡不聲地打探。

“嗯……好不好的吧，我也說不上，犯渾的時候也不。但敵不過許贊喜歡啊，雖然上不承認，不就鬧著要老死不相往來什麼的，但我看啊，這倆人這輩子算是分不開了，這就相相殺你知道嗎，孽緣啊。”

孟巡放了電話，靜靜坐在沙發上，面沉，眉頭鎖。

盡管霍家已岌岌可危，但如果許贊真的對霍廷昀深種，他孟巡一樣沒有勝算。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孟巡走過去拉開門，瞬間怔住。

霍廷昀站在門口，朝他彬彬有禮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