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在紫苑坐了一會兒，起離開。

走到門口，姚雪冰住，期期艾艾地說：“伯母，您如果見到霍律師……能不能和他說，讓他……晚上有空再來看看我，就和之前那些日子一樣……”

林渺暗暗一驚，回頭看向：“你，你知道他之前來過這里？”

姚雪冰地點點頭：“有些日子，我都沒有睡著，但他好像……不想我醒著，不想我看到他，所以我就假裝睡著了……”

林渺盯著，突然問：“你看到過他麼？”

“我沒有！”姚雪冰立刻否認，飛快看一眼林渺又低下頭去，“我沒有……但我知道是他，就是他，沒有別人……”

看起來有些神經質。

林渺盯著許久，緩緩勾了勾角。發現自己一直弄錯了一件事。

霍晉和霍廷昀，如果沒有于迷幻狀態下，認錯的可能為零。

除非，姚雪冰是故意認錯的。實際上是誰不重要，只要認定了那個人是誰，就夠了。

林渺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顧慮都是多余的。和的刀，一直目標一致。

林渺微笑了，拍了拍姚雪冰的胳膊：“知道了，我一定幫你和他說，不過……”

有些為難地猶豫一下，“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聽說你那個繼姐，許贊的那個，最近好像又和廷昀走到一起了。”

姚雪冰表木木的，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在發呆。

“我會勸一勸廷昀，但你自己……遇到機會的時候，也要抓住呀。”林渺親切地鼓勵著。

*

許贊從看守所出來，外面的很烈，有些恍惚。

正在思索下一步辯護方向，被人住了：“許律師。”

男人聲音沉，如同大太底下的一道影，讓人瞬間涼快下來。

許贊回過頭，看見一個中年男子，中等材，穿著樸素但十分整潔，乍看上去普普通通，除了右眼眼窩是空的。

“你好。”許贊點點頭。

“為什麼要接孫哲的委托？”男人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盯著，語氣平平地問。

許贊愣怔一秒，明白了男人的份。

“因為我是法援律師，而他需要我的幫助。”許贊友好地笑一笑，簡單答道。

“畜生也配得到幫助麼？”

許贊頓了頓，正道：“葉先生，對您兒的離開，我非常憾和痛心。但我想勸您，接意外死亡的真相，不要把變社會新聞里博人眼球的侵案害者，才是對最好的尊重。”

“你知道什麼？那小畜生上學放學跟了我兒一年多了，眼睛像長在我兒上，被我撞見過多次，他早就在打寧寧的主意……”

葉父緒激烈，走近許贊，許贊有些警惕，下意識轉，往公站走。

“要不是他，寧寧現在說不定已經做完手，將來考個好大學，好好過一輩子，怎麼會死得這麼早，還死得這麼……這麼丟人現眼！我們父倆一個死了，一個生不如死，憑什麼那個畜生卻可以沒事人一樣活著？在管所呆個一年半載，出去改名換姓從頭再來？”

葉父跟在許贊邊，言辭激烈地聲討著，“你們這些律師，真就為了錢，為了名，不顧道德倫理，連基本的人都沒有了嗎？！”

公車來了，許贊站在站臺上，回頭對葉父道：“葉先生，您是真的為兒的死難過，還是因為死在喜歡的男孩懷里而憤怒？您是不是更希，死在手臺上？”

跳上了公車。

車門關上了，許贊看著葉父。他臉慘白，微微抖著，一只眼睛死死盯著許贊。

車開的時候，許贊看到他的在。

“你會后悔的。”他在反復地說。

做這一行，許贊早有準備會遇到不理智的當事人。沒太放在心上，回單位整理資料，下班回家。

走到樓門口，收發室的大姐住：“小許，有你的快遞。”

鞋盒子大小的一個包裹，許贊忘了自己買過什麼，接了過來。

走出樓門，剛要往公站走，有汽車在后鳴笛。

許贊回頭一看，是霍廷昀的車，他坐在駕駛室里，看著微笑。

許贊這才想起來，早上搬到霍廷昀的住去了。

停頓了一下，走過去拉開門上車。

“你不用來接我的，太扎眼了。”淡淡地說。

霍廷昀手給系上安全帶：“這里到我那兒不方便，不接也行，以后你打車，你會聽話麼？”

他垂眸看著，許贊轉過臉看著車窗外。

打什麼車呢，現在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花。

“給你的錢，為什麼不收？你不用這麼省，我說了你弟弟的費用、房子抵押金我都會幫你……”

“不用。”許贊打斷他的話，“你就幫我理我弟的司就行，其他的都不用。”

許贊知道自己擰，打腫臉充胖子，有上頓不想下頓。可破罐子破摔地扭著頭，任由霍廷昀盯著。

其實一筆債和幾筆債有什麼不同呢，反正一樣都還不上。

只是自欺欺人地守著自己最后的堅持罷了。

就好像不去全然依賴他，的自我才有存在的可能。

霍廷昀沒再說話，坐回駕駛座開車。

到了公寓樓下，霍廷昀拿出新門卡給許贊，讓刷一刷試試，又告訴管家電話，保安室位置之類的。

許贊安安靜靜聽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霍廷昀停住話頭，看片刻，無奈一笑。

電梯開了，許贊一進門，不由愣了愣。

這房子終于不再像個雪。

沙發上放著幾只小豬佩奇的抱枕，地上鋪著花的地毯，墻上多了兩幅暖調的風景畫，和許贊以往房間里掛的類似。

餐桌上擺著一大捧鮮花，倒是霍先生一貫的品味，大紅的玫瑰，半點雜都沒有。

“我不太懂布置房間，你要是不喜歡，隨便改。”霍廷昀笑著說。

許贊心里有點，敷衍地點點頭：“好的。”

看見那個快遞盒子還在霍廷昀手上，趕拿過來：“這個給我吧，很臟的。”

霍廷昀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越是一門心思想要對好，就越客氣。

他只能自嘲地笑笑，再這樣下去，這個無奈的笑容似乎要焊在他臉上了。

許贊蹲在門口，似乎要在玄關拆快遞，霍廷昀去拿剪刀。

剛把剪刀拿在手里，就聽見盒子“嘭”地落地的聲音。

霍廷昀下意識走出來看，只見許贊呆呆著地上開了蓋的盒子，口急劇起伏，臉煞白，微張著，卻發不出聲音。

顯然被嚇到了。

霍廷昀趕走過去攬住，擋住視線，朝地上看了一眼。

盒子里是只鬼娃娃，一紅，雪白的一張臉，劈頭蓋臉的黑發，翻著白眼咧著，七竅流。

盒子里還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同樣被理翻白眼咧笑，七竅流的樣子。

饒是霍廷昀，乍然看去都不由上一寒。

盒子里還有一張字條。

“許律師，做多了虧心事，不怕鬼門嗎？”

霍廷昀用腳把盒蓋踢上，抱著許贊頭發，輕聲喚：“許贊，許贊？別怕，沒事，沒事了啊。”

他覺到許贊臉埋在他口，抓著他服，呼吸從急促一點點緩和下來，卻始終一聲不吭。

像只到驚嚇的小兔子。

霍廷昀擁，用臉蹭一蹭頭發，心里一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