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路道:“二者,夏國不得不防漁州,一旦漁州軍直取夏北,則夏國兩境敵,不但無法集中力量行大運之戰,更將舉國皆戰火,我若是張儀,務必要將一戰場置于國境之外,以保北國安穩。而圣泰聯聯軍出擊,不但達到此目的,還因其隸屬泰岳,可與夏國撇開關系。”
見兩人聽得認真,孫路也信心大增:“三者,圣地聯軍主伐秦,可引導六國。此前,秦國出兵以皇庭旨意為名,是為義軍,然張儀需要改變局面,將秦國定為不義之師,如此可送給六國借口,因為始終不能排除有人會很愿意趁火打劫,兵出秦國,就算沒有,也能給秦國制造危機。”
此時連張之陵也聽得不斷髯頷首。
孫路卻還沒停下。
“基于以上,此戰泰岳聯軍必取漁州。然則,以上僅為泰岳與夏國勢之所需,名之所備。但戰爭最大程度上是人的因素,這便是我為何首先并著重提及張儀,因為站在張儀的角度,他首先要幫助泰岳渡過風口,其次要幫助夏國打贏這場戰爭。但他不能讓圣泰聯軍并夏國作戰梯隊,否則,主事的依然是夏王,他又如何真正掌握圣泰聯軍?為此,他必須要開辟另一個戰場,他自己可以完全掌握聯軍的戰場。如此,他左手夏軍,右手圣泰,大權在握,又能左右手互相牽制、互相協助,權力平衡,再無人能搖。而他以聯軍攻擊漁州,看起來同樣是為了解夏國之困,足可對夏王和泰岳代。”
張之陵拍案:“好個孫路!鬼谷門人名不虛傳,以觀人而析事,才能真正看穿云霧。”
孫路謙遜道:“晚生淺薄之見,不足之,還宰輔提點。”
張之陵慨:“已經很全面了,軍事天才啊,那麼,若這場戰爭你來打,該如何?”
孫路沉思一下,不卑不道:“戰爭,攻守之道也,于今日西秦而言,攻在夏南,而守,當在漁州。”
張之陵道:“為何漁州不可反攻?”
孫路有竹:“晚輩觀漁州布局,長于守,是為其一。其二,漁州與夏國接壤之地在最南端,聯軍必定自此進攻,而漁州若反攻,勢必向南端集中兵力,那麼……”
他指著地圖:“東線空虛,如今,魏夏可是聯盟。”
張虬髯看著地圖:“你的意思是,魏國會?”
“必然會。”孫路肯定道:“魏夏亡齒寒,聯盟是必然,且方才函又說,魏國與泰岳會,雖不知達什麼協議,但一定對大秦不利,加上此番魏國秦將軍力戰天人,似破壞泰岳大計,魏國必定會有所表現以洗清自。而在不久前,魏國林字營與火字營換防,本就是不好的征兆。故,當漁州東線空虛,魏王定會起兵無疑。”
張虬髯略帶佩服:“鬼谷弟子,果真非同凡響。但有一個問題,你也說過,聯軍必定從南端漁州,漁州軍豈非本就要向南移?”
孫路淡淡一笑:“南端有高城,給我五萬軍,可當其路!”
張虬髯驚訝:“五萬對二十五?你有如此把握?”
孫路微微一笑:“聯軍雖然五倍于我,但皆為臨時拼湊,部松散,無法凝聚合力,這種況下,擋它個把月毫無問題。”
張虬髯目一:“個把月……你的意思是,只要擋到大運之戰結束?”
“不錯,大運之戰結束,秦勝,而張儀必須開始整合力量,固守夏北,聯軍自然要撤出。”
張虬髯看著他:“你覺得秦必勝?”
孫路點頭,神認真:“不能敗。”
張虬髯沉思片刻,目看向張之陵:“總督大人覺得如何?”
張之陵此刻髯微笑:“孫路早生二十年,張儀未必能縱橫。本總督意,此戰給孫路指揮。”
張虬髯點頭:“某雖為漁州都督,但統兵絕不及這年輕人,張某心悅誠服。”
張之陵頷首:“孫路,你可愿意?”
孫路當即單膝跪倒:“孫路,當仁不讓!”
張之陵看著他:“你可知道,輸了的后果?”
孫路目從容卻堅定:“愿立軍令狀!”
“哈哈哈——”張之陵大笑:“好!初出茅廬,給我個天大驚喜看看!”
——
而此時,張儀也如張之陵一般,在看著眼前一個年輕人。
“龐澤,你有把握?”
那年輕人果然是與孫路同時出世的龐澤。
他目凌厲,神傲然:“師叔,此戰必勝,只要您敢給我!”
張儀凝視他片刻:“孫路在漁州,必重用。”
龐澤哈哈大笑:“有心算無心,奇兵突出,倒兵力,若這還打不贏,弟子不配鬼谷門人!”
張儀沉思許久,終于點點頭:“數月以來,我觀你頗為知兵善戰,確為不世奇才,既然如此,師叔就信你一次,二十五萬圣泰聯軍給你指揮,記住,一定要攻漁州,迫使秦國大軍回防。”
龐澤面一喜:“多謝師叔,龐澤必不讓您失。”
張儀只是淡淡一笑,將虎符給他:“切記,兵貴神速,不可給漁州和秦國反應時間。”
“龐澤明白!”
見他大步流星出去,莊渠眉頭微皺:“相爺,此人雖然頗有奇才,但秉高傲,缺磨礪啊……”
張儀沉默片刻:“然則目下只有他可用,我不能讓任何夏國將領統帥這支軍隊……”
“但這是不是太冒險……”
張儀目深邃:“不,即便不能閃擊漁州,也不過會演變一場攻防戰,漁州軍,是不會出境的。所以,即便沒有,也很難有敗……”
莊渠非常不解:“為何確定漁州不會出境?”
張儀嘆息一聲:“這就是他們的謀劃,他們的步調,其實你不明白,秦國,本沒有傾國出擊……”
莊渠越發迷,“相爺既然看,為何還要配合其步調?”
張儀淡淡道:“你不懂,我從沒配合任何人,也只是在借勢而已……”
莊渠皺眉:“那這一戰的目的,就僅僅為了秦國回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