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越最終還是沒能把自己心中想了很久的打算說出來。

    明明他恨不得將一切阻他思緒者，能影響他思考者殺盡。

    明明想得那樣好。

    最後卻連說出口都極艱難。

    原越哪裏還能不知道，他最想做到的事是他永遠都無法做到的。

    所以原越這次來到常青宮，見到薑木，果然見到麵如死灰的薑木。

    原越笑了，“你和沈從醫，朕隻能放走一個。”

    他竟然給選擇。

    大方極了。

    “你離開皇宮了，朕不會再幹預你。朕也不會殺沈從醫，免得引起你的心病。也不為別的，畢竟你上的樂子還有很多，朕沒看完之前不想你因為那些可笑的原因死了。”

    “不過嘛，沈從醫除了醫治宮裏的人，就半步不能離開朝堂。”

    薑木睫。

    原越笑著說道，“又或者，沈從醫離宮，朕放他自由，而你留下。”

    他很是好整以暇，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仿佛哪個可能他都能接。

    “不過嘛，你若是留下，就給朕豁達一些，不許再這樣要死要活，影響朕的樂趣。”

    原越又笑了笑，問道，“你選擇哪一個呢？”

    薑木的杏眸終於有了一鮮活，卻是靜靜看著原越，似乎在思量，又似乎在想什麽讓困的事。

    原越笑了笑，坐在桌前接過蘇奴遞過來的茶水，他喝了一口，溫度正好。

    於是原越又笑了笑，很滿意這茶水的溫度，覺得今日很讓他順心。

    原越又說道，“看這兩個呢，朕覺得前者比較劃算。你既能出宮，沈從醫又沒有生命之憂，也比較利於你，要不你選這個吧？”

    除了為達貴人醫治，沈從醫不用擔心任何事，還能獲得尊敬，當真是完。

    可是薑木沒有忘記，是誰讓沈從醫落得如今境，是誰讓沈從醫再度回到他不願意回到的朝堂中。

    原越還在那裏分析利弊，薑木卻累了，不願意再猜測原越的心思。

    於是說道，“放他走吧。”

    “……”

    原越聲音便停住了。

    “哢嚓！”

    杯子碎，原越張開手，一手的鮮。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薑木選擇放棄前者，比放棄後者更使原越發瘋。

    沈從醫不過就稍微犧牲一點自由，榮華富貴加，薑木都無法接！

    可是原越什麽都沒說，而是朝薑木出手。

    蘇奴適時把包紮的東西拿過來。

    薑木不是很會包紮，哪怕跟著沈從醫那麽久也是笨手笨腳的。

    薑木隨手取了旁邊盆栽上的綠，和藥一起覆在原越的傷口上。

    做完，才抬眼看向原越。

    原越什麽都沒說。

    是了，原越不同於其他帝王。

    原越不怕死。

    薑木垂眸，包紮時不知輕重，可是輕聲細語的說道，“這是從麗貴妃宮裏轉到我這的花卉，葉片厚，像是蘆薈，中間有黃花點點。我偶然間發現，它對傷口有奇效，不僅能夠止痛還能使傷口不再惡化。”

    所以它沒毒。

    原越始終沒有說話。

    等包紮完了，原越忽然開口要求道，“笑。”

    薑木抬首。

    看到帝王又恢複往日模樣，惡劣又理所當然。

    “既然選擇後者，你就不要再有心病。”

    “薑木啊薑木，小時候的你便不矯，如今總不會本事沒見長，優點還消失個一幹二淨吧？”

    “若是如此，豈不是廢一個？哪來的價值在朕麵前做選擇呢？”

    “……”

    薑木垂首。

    就在原越以為不會理會他時，就看見薑木抬頭，莞爾一笑。

    那杏眸彎彎，眉眼帶笑，眼似乎蘊含無數星辰，亮晶晶的又鮮活十足，讓那張瓷白小臉更絕。

    薑木的笑容不是全然勉強。

    有什麽好勉強呢？

    雖然用了假死藥牽連沈從醫宮，但是此刻，亦利用心病送沈從醫出宮。

    如此種種，薑木為何還要難過？

    薑木一笑，仿佛守得雲開見月明。

    原越一時看得愣了。

    真的極。

    怎麽會這樣？

    ——

    纖弱佳人咳嗽兩聲，卻是害得臉頰微紅。

    “母後如此關心臣妾，臣妾心甚是惶恐。”

    太後慈祥的著容貴妃，拍了拍的手，笑著說道，“宛容就是懂事，哪裏像那個賤人。你閉門養病怕是不知道，前兩日一個文臣就在壽安宮不遠死諫，偏生還能安然無恙。”

    “文臣死諫，事可大可小，任誰知道了，都隻會恨麟公主的倒行逆施之舉。”

    太後大喜，問道，“你也覺得此事隻會讓人想到薑木？”

    容貴妃溫看去。

    太後遮掩起來，連忙說道，“可是委屈宛容了！陛下的心思全被那個小賤人勾走了！不過沒關係！哀家可以幫你爭寵，你吹吹枕邊風，那賤人失寵了，以後誰還能管上有什麽事！”

    可是容貴妃神憂愁起來。

    太後急急問道，“怎麽了呢？”

    “臣妾也知道後宮上下，唯有臣妾能與那容妃相爭鋒，可是……”

    “可是什麽？”

    “若是能懷龍胎就好了。”

    “懷了龍胎，皇長子亦或者皇長，多得是占據陛下心神的事，可是……”

    “可是什麽？”

    “臣妾也想為母後分憂，不過……”

    四下雖無人，容貴妃卻還隻是一笑。

    容貴妃朝太後靠近，輕輕說著仿佛母之間的己話語，好像剛才什麽都沒說過。

    ——

    “您讓草民離開……”

    沈從醫喃喃念道，“那您呢？公主殿下您呢？”

    薑木溫而堅定的看著他，說道，“從醫哥哥，朝堂非你所誌。”

    沈從醫難得緒激說道，“留在後宮更不是公主殿下之誌！”

    “別這樣，從醫哥哥。”薑木輕巧說道，“我留在皇宮呢，說不定還能找到母後，這是好事啊。”

    沈從醫哀傷道，“文臣死諫，便引得殿下那樣難過。繼續留在皇宮，您會更難過。”

    “哪有那樣嚴重。”

    沈從醫卻朝薑木搖頭，堅定說道，“我不走。”

    “草民要與公主殿下共同進退！”

    向來溫的沈從醫竟然有的固執。

    薑木怎麽樣勸都勸不，沈從醫留在常青宮久一點還會讓原越發瘋。

    薑木不願意沈從醫出宮之事有變，所以便不能常見沈從醫，幸好沈從醫吃喝不愁，無人為難。

    要怎麽樣才能讓沈從醫出宮？

    值得一提的是，務府送來許多花卉和農書。

    務府總管劉保對待薑木還是如同從前一般，好像本不知道薑木的份。

    劉保賠著笑臉說道，“陛下知道您喜歡奇花異草，是以哪怕大雪封江，萬裏冰寒，也命人從江南給您運來這麽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