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冬眼尾發紅，指著桌上那個最新款的iPad包裝盒，「李曼悅會平白無故給你寄這個？！」

雙手發力，聞一鳴始料未及，被按倒在地，「你哪來的臉去找！」

「你把當什麼了？！」聞冬聲音沙啞，幾乎用盡全力氣吼出這句話。

黃從英從後面去拉聞冬，聞冬掙甩開。

趔趄後退，聞靜眼疾手快扶住，擔憂：「冬冬，發生什麼事了？」

聞冬的手背被黃從英劃出一道傷口，口子泛著灼燒的疼，臉狠絕：「這事沒完！」

走進聞一鳴的房間，聞一鳴頓時慌了，連上的疼都來不及顧，抓著沙發扶手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跟進去，慌中大喊：「姐夫你看我幹嘛？趕攔啊！」

聞冬在床上翻找出他的平板。

板子沒套外殼，很薄，屏幕上留著明顯的指紋。

聞冬拿起掰彎往地上狠力一摔，屏幕霎時四分五裂，好似支離破碎的現狀。

聞一鳴聽到聲響，整個人脊背發冷，按著後背衝到房門口，「你！」

平板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彎曲程度躺在地上。

聞一鳴額頭青筋繃起，上去就要跟聞冬手，「他媽李曼悅都沒說什麼你算什麼東西！」

聞冬被他猛然推到書櫃，柜子里的書搖搖晃晃，從頂上掉了兩本下來。

後肩鈍痛，呼吸漸漸變緩，意識卻無比清醒，往他大力一踹。

聞一鳴吃疼後退，五扭皺在一起。

聞冬膛起伏，從來沒這麼大的火氣，占領上風的怒火將燒得理智全無，「聞一鳴我告訴你！隨便你們以前怎麼對我，但我的朋友，你有多遠滾多遠！」

徑直回房間提起行李，收好的書沒裝，直接抱在懷裡要走。

客廳里幾人站在一起，定定地看著。

聞冬一個也沒看，也沒有任何話說。

黃從英聲淚俱下喊住：「你就不能讓你爸安安心心地走完最後一程嗎？」

聞冬腳步頓住，站在飯桌旁邊。

飯碗倒扣在地上，桌上一片凌，筷子和碗各是一。

聞代平的骨灰和像就擺在旁邊，面目祥和注視著屋子裡發生的一切。

「你今晚為了個外人鬧這一出，一鳴可是你親弟弟啊！」親眼看到兩人扭打在一起，口絞痛，音尖細似枚鋒利鋼針，直抵聞冬耳畔，「你還想害死他是不是？」

聞冬敏銳察覺到什麼，轉盯著，「我害死過誰？」

行李的提繩將的手勒出紅痕，臨近崩潰邊緣，的聲線抖：「你說啊！我害死過誰？」

黃從英被激得口而出：「沈薇那個孩子不就是……」

忽地反應過來，止住了話頭。

聽到沈薇的名字，聞冬那繃了多天的弦驟然斷裂，強忍一晚上的眼淚奪眶而出，「你說你信我，你就是這麼信我的？」

「冬冬，媽不是那個意思。」聞靜想要勸和，「當初發生那種事誰也沒想到，況且警方都說了是自——」

聞冬本不聽，脖頸青筋暴起，激地指著黃從英：「你沒聽見嗎？！說是我害死了沈薇！」

後一外力將往後帶，聞冬被拉進一個悉的懷抱。

清冷的藥香與蘭花糅合在一起，猝不及防竄鼻息，平緩安下的焦躁。

聞冬泣不聲。

就是在那一刻，所的所有委屈都有了安放。

在站到懸崖邊上即將一腳踏進深淵的時候，有個人不顧一切拉住了。

的飄搖不安、孤注一擲，全都有了歸。

不再是一個人了。

「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家事，我沒資格手。」

張星序語氣沉穩，目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平靜下的怒意在暗流涌，過他那雙眸子迸發出來，帶著天然迫，一字一頓警告：「但有一點，選擇承那些痛苦，並不代表你們可以肆意傷害。」

「尤其是你。」張星序的視線最終落到黃從英上，像斷定了一個母親的死刑宣判——你其實並沒有那麼。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聞冬掙扎過，試圖在那微渺的意中離自救。

對黃從英，始終做不到像聞代平那樣心狠。在聞一鳴尚未出生那幾年，是的的確確過的，這份好被記憶不斷飾化，掩蓋了這些年的苦楚。

聞冬被著，卻也痛著。

張星序將抱上車，溫熱的指腹拭掉臉上的淚痕，輕聲：「我們回家。」

聞冬點頭，嗯聲重複：「回家。」

回樂城。

回他們的家。

從始至終張星序都沒問過一個問題。

賓利駛上高架橋，夜晚開始下雨，路燈照得車窗水珠發亮。

張星序在開車，時不時偏頭看。上車前怕冷，特意準備了條羊毯，這會兒在副駕駛位，鼻尖發紅，轉頭和他對視，剛哭過的眼眸明亮，一片清澈。

車裡太過安靜，聞冬找出繪本隨手翻開。

主提起：「這本書是我一個朋友送的。」

「沈薇，是我初中同學。」

書隨意停在一張塗小貓上，簡單，可稽。

張星序沒開口，靜靜聽述說。

一般講故事的人會從兩人初識講起，可聞冬話鋒一轉，說了結局：「在我們冷戰的第三天，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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